她這樣一問,我張口結(jié)舌。
怎么回答好呢?
思念在等待著我的回答,我支吾了兩聲,忽然看到我剛才放在桌上的紅酒,于是急中生智,想對她說:“我回來的時候家里沒人,接著我又到樓下買紅酒去了,所以知道你剛才外出了。”
但我總覺得這樣說有些不妥,至于是什么不妥,當時喪失了冷靜的我卻沒能想到。
不過我還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覺,改口道:“我回來的時候家里沒人,后來有朋友叫我到樓下拿點東西,我便又出去了。”
思念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接著她望了望桌上的紅酒,說道:“難怪我回來的時候看見桌上放著紅酒,原來是你放在那里的。”
靠!原來思念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注意到紅酒的存在了,如果我說我是到樓下買紅酒去了,那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好險!
看來以后要多相信自己的直覺呀。
“對了,你剛才是到哪去了?”我問道。
“到采碟軒買面包,明天的早餐我想做三明治。”
“每天都能吃不同的早餐,我真幸福呀。”我笑了笑,接著說,“對了,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怎么啦?”
“我想跟你一起吃飯,慶祝你新居入伙。”
我剛說完,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我也說過同樣的話,最后卻沒有實現(xiàn)自己的承諾,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我偷偷瞄了思念一眼,果然見她的樣子有些失落和委屈,看到她這樣子,我就更加愧疚了。
我舔了舔嘴唇,接著說道:“我連紅酒也買回來了!明天晚上,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一定回來陪你吃飯!”
我說得斬釘截鐵,似乎哪怕我一踏進家門,天就要塌下來,但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回來跟她共進晚餐。
思念聽我說得堅決,臉上總算露出點笑容了,她輕輕一笑,說道:“如果你工作實在是忙,過幾天再慶祝也沒關(guān)系的。”
“不行!就明天晚上!”我說得毫無余地。
都說成這樣子了,明天晚上真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失約了。
“嗯,你想吃什么菜?”
“沒關(guān)系,什么都行。”
“嗯,那我先回房間了。”思念說罷,轉(zhuǎn)過身,準備回房。
“等一等!”
“嗯?”思念回過頭來,“怎么啦?”
其實我叫住她,并沒什么要事,只是想多跟她聊一會,跟她聊天的感覺很舒服。
“你……”我吞吞吐吐地說著,同時不斷在想,我該說什么呢?
“我怎么啦?”
突然我靈光一轉(zhuǎn),說道:“你每天早上都去晨跑?”
“對呀,鍛煉身體嘛,你要一起去嗎?”
說起鍛煉,我還真沒什么時間鍛煉,只是每天晚上睡覺前會做若干俯臥撐和仰臥起坐,跟思念一起晨跑,會是怎樣的感覺呢?
“好呀,一起去吧。”
“你說真的?”思念有點吃驚地望著我。
“當然是真的,難道是開玩笑?你叫我一起去的時候,沒想過我會爽快地答應(yīng)吧?”
思念點了點頭:“是呀,我以為你會選擇多睡一會呢。”
“我又不是豬,睡那么多干嘛?幾點出發(fā)?”
“六點半。”
“這、這么早?”
思念噗嗤一笑:“后悔了吧?”
“誰說的?六點半就六點半,明早見。”
告別思念,我回到房間,洗完澡,也沒什么心情寫小說了,調(diào)好鬧鐘和手機,上床睡覺去了。
我抱著枕頭,一會幻想它是青青,一會又幻想它是思念,迷迷糊糊中,逐漸入睡。
六點二十分,鬧鐘無情地叫醒了我。
這鬧鐘一點也不人性化,見我睡得這么甜,就該晚幾分鐘再響嘛。
不過它雖然無情,卻也只是叫醒了我的手,我讓它閉嘴后,繼續(xù)睡覺。
一分鐘后,手機的鬧鐘功能再一次無情地叫醒了我。
我有點痛恨昨晚那考慮周到的自己了。
于是惟有起床,漱洗,換衣服,剛走出房間,就見思念也從她的房間走出來。
“早呀。”我故意把眼睛瞪大,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盡管我的靈魂還在睡覺。
“哦?好準時哦。”思念微微一笑,“走吧。”
走出寶弦閣,我問道:“要跑到哪里去?”
“有時候我會跑上山,有時候會圍繞大信跑一圈,有時候則會跑到東明花園那邊,今天你想跑哪條路線呢?”
“上山吧。”我說道。
這山其實不高,山頂有一所大學——電子科技大學,我就是在那里念大學的,我跟青青,也是在那里認識的。
往事呀往事……
不一會便跑到山頂,來到學校的后門,我說:“你平時有進去嗎?”
“沒有,我從來沒有進過這學校。”
“我以前就是在這里讀書的。”
“真的?”
“是呀,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學校吧。”
“好呀。”思念一臉期待。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來了,但學校的變化不大,然而景物雖舊,人面卻已全非。
進門后,我和思念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跑步的腳步,漫步校園。
竹林、校道、運動場,每一個地方,都留著我和曉薇的足跡,曾幾何時,我和青青手牽著手,在這里毫無目的地閑逛,雖然有點白癡,卻十分甜蜜,然而現(xiàn)在,這些事都不可能再發(fā)生了。
想到這里,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學校蠻大嘛。”思念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嗯。”我笑了笑。
思念覺察到我的笑容有點不自然,問道:“想起在這里讀書時的事吧?”
我也不隱瞞:“是呀,我在這里發(fā)生了很多事,高興的,難過的,唉,真感觸呀。”
思念淡淡一笑:“其實能擁有回憶,本來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不管那回憶是甜的,還是苦的,你說對嗎?”
我一時不能明白她的話的真正意思,但認真一想,又好像有點道理,于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很多年后,我跟思念一起晨跑的經(jīng)歷,也會成為我的回憶之一嗎?這回憶是甜,還是苦?真的只能成為回憶?這么說,思念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的生活,而只能留在我的回憶中?
一想到思念將要離開我的生活,我的內(nèi)心有些傷感。
不得不承認,這個樂觀、善良、體貼的女孩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了。
如果她的臉上沒有胎記,我會愛上她嗎?我會跟她結(jié)婚嗎?我會跟她一起生活一輩子嗎?
為什么要等她沒有了胎記,我才會愛上她?容貌,真的那么重要?
東方云帆呀東方云帆,我鄙視你!
就在我東思西想的時候,思念忽然兩手抓住了我的左臂,緊接著,她的身體緊緊地向我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