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能哭!
我不斷地告訴自己:我不能哭!我不能哭!
我是一個冷血的男人,幾乎沒有了感情,沒有事情能讓我特別高興,也沒有事情能讓我特別難過。
跟青青分手以后,我一反常態(tài)地痛哭,每天都在哭,一想起青青就哭,一想起拍拖時的事又哭,哭了半個月,終于哭得連眼淚也干枯了,盡管仍然十分傷心,但眼淚再也流不出來。
后來我對自己說,從此除自己外,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從此我不能對任何人付出真感情,我只能愛著我自己。
跟青青分手后所流的眼淚,已是我一輩子該流的眼淚的總和,從此我不能再哭!
然而現(xiàn)在呢?
哭?還有什么值得我哭?一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女孩,有什么值得我哭?
我咬了咬牙,冷冷地說:“謝謝你。”
接著,我不再理會思念,拿起鑰匙,想要把大門打開。
然而我雖然清醒,但兩手卻不聽使喚,任憑我怎樣努力,鑰匙卻總插不進(jìn)鑰匙孔里。
相信有過醉酒經(jīng)歷的人,都明白我當(dāng)時的情況。
思念走過來,拿過我手中的鑰匙:“我?guī)湍惆伞?rdquo;
很快地,她便用鑰匙把大門打開了。
“謝謝。”我的語氣仍然很冷淡。
我走進(jìn)家,突然兩腳一軟,跪倒在地,接著,我的胸口像被什么壓著,非常難受,這種難受的感覺很快地從胸口上升到喉嚨,我張開嘴,嘔吐起來。
我吐了好久,吐完以后,舒服多了。
我定了定神,發(fā)現(xiàn)有一只手在輕撫著我的背脊,那自然是思念的手,我勉強(qiáng)站起來,向我的房間走去,思念扶住了我。
回到房間,我脫掉鞋子,一頭栽到床上,什么都不管了。
我的腦袋很亂,我滿腦子都在想著我跟青青一起經(jīng)歷的萬千事兒,我好像在做夢,我好像回到了從前。
突然間,我的額頭上有些溫暖的感覺,我睜眼一看,原來思念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塊熱毛巾,放在我的前額上。
我再次閉上眼睛,胡思亂想。
過了一會,只聽思念說道:“喝杯熱茶吧。”
我睜開眼睛,只見思念端著一杯熱茶,坐在床邊。
我的床是右側(cè)靠墻的,也就是說,思念側(cè)著身子坐在床邊的時候,我只能看到她的右臉。
右臉,也就是那半邊完美無缺、白璧無瑕的臉,也就是那半邊上次讓我有了要吻一下的沖動的臉。
青青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子,美得足以讓跟她擦肩而過的男生十之八九會回過頭來多望她一眼,但此時此刻,我忽然覺得思念比青青美麗得多,忽然覺得青青只是一個長相一般的女孩子。
不是青青不美,而是思念的美麗實(shí)在太夸張了,毫無破綻。
不光容貌美麗,她的身材也十分不錯,豐滿的胸脯,纖細(xì)的腰,修長的腿。
在那一刻,我心中突然有這樣一種想法:這是上帝精心制造的一個人,無論是容貌(忽略左臉)、身體,還是性格,都沒有一點(diǎn)缺陷。
突然我又想:如果思念臉上的胎記消失了,那她便成了一個真正的完美之人,這樣的話,無論她走到哪里,都會十分觸目,甚至引起軒然大波。是的,一個擁有令大部分人在一剎那間目瞪口呆的能力的女孩,足以讓大部分男人垂涎,讓大部分女人嫉妒,她的生活,不可能平靜!
想到這里,我心中一凜!
生活不可能平靜?!
這么說,難道思念左臉上長有胎記,對思念來說,并非不幸,而是幸運(yùn)?如果沒有了這胎記,思念的生活還能如此平靜嗎?
現(xiàn)在的思念,雖然受盡歧視,人生的道路極之坎坷,但她性格開朗樂觀,總算活得快樂;如果她左臉上的胎記消失了,或者她左臉上從來就沒有胎記,對她來說,真的比現(xiàn)在好嗎?
自古天妒紅顏!自古紅顏薄命!自古以來,那些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的美人,有多少個能活得開心快樂?從前大都是國家的犧牲品,現(xiàn)在則大多在男人的爭奪中和女人的嫉妒中的犧牲。
美麗并不是錯,但美麗的人一旦進(jìn)入人間,便會被污染,直到最后,內(nèi)心與容貌不再成正比。
上帝在把這個完美的人制造出來以后,在她左臉上留下一點(diǎn)痕跡,其實(shí)是對她最大的眷顧?
“怎么呆住了?”思念關(guān)切地問,“沒事吧?”
我抬起頭,笑了笑,忽然想:上帝最用心制造、最眷顧的女孩子現(xiàn)在就坐在我身邊,給我遞上熱茶,這種待遇,世界上能有幾人享受到?
我這一抬頭,思念也望著我,秀眉一蹙,卻沒有說話。
她望著我干嘛?
我接過熱茶,喝了一小口,發(fā)現(xiàn)并不燙,于是一口氣喝完,對思念說:“謝謝。”
“不客氣。”思念接過杯子,離開了房間。
她的神情怎么突然變了?她的態(tài)度怎么突然冷了?
我忽然想起一事。
我想立即下床走到洗手間照一下鏡子,怎知手腳無力,任憑我怎樣使勁,也下不了床。
于是我拿出手機(jī),拍下了自己的脖子。
tnnd!曉彤這女人也太狠了吧?
我的脖子上留下了七八個紅色的印痕,那自然是曉彤剛才的杰作。
難怪思念會像望外星人那樣望著我。
她是否會看不起我?是否會以為我是那種到處風(fēng)流的男人?
什么以為?我本來就是嘛。
腦袋仍然一片混亂,我沒有再想下去,躺了下來,合上眼睛,逐漸睡著了。
我做夢了,我夢見了青青,還夢見了思念,我夢見了我跟青青復(fù)合了,我們還向從前那樣快樂地過日子,我夢見思念臉上的胎記消失了,我跟她在一起,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旅行……
關(guān)青青……關(guān)思念……
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yuǎn)在這夢里,永遠(yuǎn)不再醒來。
然而不行。
一個人在我耳邊輕聲說:“云帆,七點(diǎn)多啦,你要上班啦。”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是思念。
她左臉上的胎記不僅沒有消失,而且更加刺眼。
剛才的經(jīng)歷,果然是夢。
為什么要醒來?
“云帆,起床啦。”思念又說。
我擺了擺說,說道:“我今天上午不用上班。”
我胡說的,這只是敷衍的話。
與此同時我想:她昨晚(應(yīng)該說今天凌晨)一直在這里?她放心不下喝醉的我,所以沒有離開?
“嗯,那我先去上班了。”思念說著,準(zhǔn)備離開。
或許是還有幾分醉意,也或許是還在睡夢中沒有醒來,我一把捉住了思念的手,說:“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