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蕭遙天,老家在重慶一個偏遠(yuǎn)山村。只是我對它的印象卻少的可憐,只記得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爸媽帶我匆忙離開了那個村子,十幾年來再沒有回去過一次。
沒有人告訴我為什么!
如果不是奶奶的意外離去,可能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涉足那個山區(qū)小村。
奶奶走的很突然!
那天大半夜,大伯突然打來電話,我爸接過電話,握著手機(jī)足足愣了半分鐘,說了句,“娘……走了”
“奶奶走了?”聽到這個消息,我急得差點沒昏過去。
無法想象,那個每年暑假,長途幾百里來給我送柴雞蛋的老太太……就這么走了!
老爸當(dāng)晚準(zhǔn)備東西回老家,可我要跟上的時候,我媽卻攔住了我,“小天,你不能回去。”
“媽,為什么呀?”我當(dāng)時就急了,以前不讓我回老家也就算了,可現(xiàn)在奶奶都走了。難道我這做孫子的,為她披麻戴孝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行?
我爸媽望著我,誰都沒說話!
半晌,我爸有些遲疑地開口說了句,“要不這次…就讓小天一塊兒回去吧?”
“不行,你難道忘記小天他…”我媽話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來。
她把我爸叫進(jìn)了里屋,我在外面隱約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再后來倆人開始爭吵起來。一直到后半夜,她帶著哭腔出了里屋,我爸則喊我收拾東西。
我問我爸為啥不讓我回老家,他只是嘆了口氣,低聲說了一句,“你媽,是為了你好!”
坐在車上,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媽為什么十多年了也不讓我回村子里?
到老家時已經(jīng)凌晨兩點半,大伯安排了我們休息。
我爺爺去世的早,奶奶是獨自一人撫養(yǎng)大伯和我爸長大的。大伯是村里的單身漢,所以奶奶一直跟著他一起生活。
院子外面鑼鼓鏗鏘,隔段時間便會燃放鞭炮,我哪里還睡得著覺,只是一天的奔波著實有些累了,便睜著眼睛躺在床上。
我側(cè)身躺著剛好面對著窗戶,隱隱約約間,我似乎看見窗戶邊站著個佝僂的老人。
揉了揉眼睛,只見窗戶邊的那人,一身臃腫的袍子,還對著我招了招手,只是看不清楚臉。
以為是村子里前來幫忙的熱心鄰居,轉(zhuǎn)身打開了燈??墒蔷驮陂_燈的剎那間,那人影已經(jīng)不在原處。
搖了搖頭,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一頭蒙進(jìn)被子里,稀里糊涂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就被窗子外面的吵鬧聲給吵醒了。我睡覺的那個房間正好是對著院子里的,所以外面有人說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不情愿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心想著一大早到底是誰在外面鬧騰,提起褲子便往外走。
剛剛走到院子里,便看見我爸媽還有大伯都站在了門口。除此之外還有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只看見他們都圍著我奶奶靈堂的方向不知道在議論些什么。
“哎,真是活見鬼了,你說那人好端端躺在那里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一個手里拿著銅擦鈸的大叔一臉疑惑的道。
看那位大叔的扮相我就知道,他是我們家請來的鑼鼓隊。
不過他說人不見了,究竟是誰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叔身邊另外一個敲鏜鑼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忍不住低聲罵道:“真他奶奶的晦氣,干這行這么些年頭,就這次闖了他媽的鬼。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好端端偷人家尸體干啥?干這種有損陰德的事兒,也不怕斷子絕孫吶!”
我一聽這話,心里一咯噔,原來他們說的是我奶奶。
急忙往靈堂方向望去,只見靈堂里的棺材蓋是打開的,里面的尸體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媽呀,你們快瞅瞅,那棺材外邊兒是不是還有一行血腳印哩,莫不是陳老婆子自個兒從棺材里爬出來了!”突然,人群里一個大媽指著設(shè)靈堂的堂屋,驚呼道。
大媽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頓時炸開了鍋,紛紛往里屋看去。
果然,那漆黑棺材外的地面上,印著一行血腳印。那腳印看著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腳印,從棺材一直延伸到門口就沒有了痕跡。
這一切事情都充滿了詭異,遇到這樣的事情村里人都說是活見鬼。大家紛紛退到了院子外面,不敢靠近靈堂一步。
見著這番情形,我爸和大伯站在棺材旁邊眉頭緊蹙,我媽則佇立在一旁低聲哭泣。
我也覺得事情透露出一種古怪,就在大家人心惶惶的時候,一位抽著旱煙的老者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看著莫約七十多歲左右,可是看他的樣子卻健朗的狠,黝黑的皮膚,鷹勾似的鼻子。一雙眼睛也是炯炯有神,烏黑發(fā)亮,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
這時候,我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急忙叫道:“舅!”
誰知他只是淡淡瞥了我媽一眼,點了點頭。見我不打招呼,我媽連忙給我不停的使眼色,招架不住我媽的眼神,這才緩緩開口喊了句:“舅公!”
因為從小便離開了村子,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聽見我叫他,他依然一臉的冷漠。轉(zhuǎn)身上下打量了我一遭,問我爹:“這是你兒子?”
我爸?jǐn)Q了擰眉頭,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是,小天他…他回來給他奶奶送葬。”
“送葬…”舅公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你呀,不該帶他回來!”
我就不明白了,為啥都不想讓我回來,我媽這樣,現(xiàn)在就連舅公也這樣。
“憑什么呀,我親奶奶走了,我這親孫子不該為她披麻戴孝?我憑什么不該回來!”我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聽著我有些不客氣的語氣,舅公眉頭一蹙,看著我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便不再搭理我。
“舅,我媽她不見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嗎?”我爸站在院子里指著靈前空落落的棺材,擔(dān)心的問道。
舅公丟掉了手里的旱煙,走進(jìn)了靈堂。見他走了進(jìn)去,村里其他人像是心里有底兒了似的,不少人跟了進(jìn)來。
只見他仔細(xì)端詳著棺材,從上衣兜里掏出三枚銅錢撒在印有血腳印的地上,不知道在擺弄些什么門道。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人不走陰,鬼不踏陽,如若陰陽顛倒,恐怕在劫難逃。”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小塊紅布,上面用朱砂畫著些亂七八糟的符文。
他將手里的紅布貼在一處血腳印上,又用三個銅錢壓住。頓時,血腳印處冒出縷縷白煙,嚇壞了眾人皆是往后退了好幾步。
“舅,咋樣咧?”看著這情況,我媽急壞了,趕緊問道。
誰知,舅公站起身,沉默了一小會兒,對著我媽道:“哎!你婆婆她是自己走的,她還有未了的事情沒了!”
聽見舅公的話,在場的眾人皆是被嚇了一大跳。
“舅,你是說媽沒死?不可能啊,昨天我就看著她摔倒在院子里,剛把她背進(jìn)屋就掉了氣。不然我也不會通知弟妹他們一家子回來呀!”大伯聽了這話,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敢相信。
舅公彎腰撿起地上的三枚銅錢,重新揣進(jìn)兜里,冷聲應(yīng)道:“誰說你媽她沒死?”
“那……那你說是她老人家自己走的。”大伯疑惑的問道。
我站在一旁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什么。
“是呀!沒人偷你媽的尸體,是她自己想走??!哎!”舅公這話說的模棱兩可,讓人聽的糊里糊涂的。
我爸在一旁也坐不住了,焦急問道:“那我媽她到底去哪兒了?”
舅公也不急,只是抬頭望了望向后山嶺的方向,意味深長的道:“我看你媽八成是去那兒了。”
說完,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便往院子里走去。只是看我爸的神情,他似乎聽懂了剛剛的話。
舅公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我。他的眼神里有一絲詫異,不過也只是轉(zhuǎn)瞬即逝,隨后便是一臉的嚴(yán)肅。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那樣看我,只覺得他這個人古里古怪的。
誰知,他走上前看著我,表情凝重的問道:“昨天晚上,你已經(jīng)見過你奶奶了吧!”
什么?我見過我奶奶?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