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見師父交代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也不便在府里多逗留,便對著宋清盛告辭。宋清盛吩咐在門外候著的宋大帶著戒律先去左廳后的書房等候,自己也站起來離去了。
老爺一走,滿屋子的姨娘下人們也不愿意在留園久待,紛紛跟孟氏告辭魚貫而出,宋月溪站在一角默默等候著,沒有人注意到她,更沒人和她客套寒暄,她雖頂著府里二小姐的稱號,卻像孤兒一樣的存在。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她才轉(zhuǎn)身對著孟氏做了個福也掀開簾子出去了,出門一瞧,這么鶯鶯燕燕的一大陣兒早已不見了蹤跡。
宋月溪穿過留園內(nèi)門剛要走出外門的時候,忽然聽到了留園外間使雜役的丫頭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夫人不是說二小姐自去了寺里便找不見蹤跡嗎?怎么突然的又被帶回來了?”
“可能真的是被神靈庇佑又被國師給請去消災(zāi)了吧。”一個語氣稚嫩的小丫頭忙不迭的接話,“剛剛二小姐突然出現(xiàn),把大家伙嚇一跳呢,我都看到孫姨娘神情一愣了。”
“消災(zāi)?誰知道這一天一夜二小姐干了什么,你們不知道,當(dāng)初蘇姨娘就是趁著去寺里燒香一去不回的。”
“真的嗎?難怪我看老爺一直對二小姐淡淡的。”這留園里說話的都是新買進(jìn)不久的丫頭,對這種事情充滿好奇。
站在門內(nèi)的宋月溪卻一臉漠然,她突然想起了剛剛在屋內(nèi),聽到自己安然無事時,宋清盛看向馬氏的那一眼。
他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馬氏的編造,如今自己安然出現(xiàn),謠言不攻自破,他給予馬氏的就只是一個眼神。
呵呵,前世今生她從未奢望過來自右納言大人的父愛,她待在府里如同漂泊的浮萍,如今重活一世,體味到的仍舊是寒冷罷了。
出了門,宋月溪沿著硯湖正要往自己的小院回,半途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從書房出來的戒律。
戒律也遠(yuǎn)遠(yuǎn)瞧見了寒風(fēng)中慢慢朝自己走過來的人,她身材瘦小,個頭不高,披著巨大的僧衣,輕飄飄的好似隨時能被北風(fēng)吹走,想起臨走前師父叮囑自己的話,他停下來道:“二小姐還好嗎?”
宋月溪知道他問的是自己受傷的脖子,防備性的拉了拉領(lǐng)子,使其收緊到嚴(yán)絲密合,“一點兒小傷,不礙事的。”
戒律將她的動作都看在眼里,從懷里掏出一小瓶藥膏遞過去,“這是師傅囑托我?guī)Ыo你的,每日早晚涂抹,傷口很快就會痊愈。”
智回的醫(yī)術(shù)宋月溪還是有耳聞的,給她的藥膏也定是不壞的,宋月溪欣然接下,剛剛道完謝,一個天籟之音就從身后傳過來。
“二妹妹,你平安回來了,太好了,婉兒擔(dān)心了好久。”宋月溪轉(zhuǎn)身就看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聘裊婀娜,嬌小的臉上笑容甜美,不是她那舉世無雙的姐姐又是誰?
“戒律師傅,小女唐突了,只是看到妹妹太高興,請多見諒。”
看到宋月婉如花笑靨,宋月溪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前世中她狠辣又得意的模樣,宋月溪永世難忘,攬月閣上宋月婉眼中勝利的嘲笑,像一根銀針深深扎入她的心底。
“戒律師傅,上回去寺里得您送與的名帖小女每日練習(xí),近幾日來看頗有長進(jìn),心中甚是感激,如蒙不嫌,還請戒律師傅指點。”她的口氣真誠又好學(xué),讓人無法拒絕。
是啊,天下又有誰能夠拒絕宋月婉呢,她是那樣的高潔美麗,落落大方,心地善良到連一棵植物都忍不住傷害,卻又偏偏博采好學(xué),到處虛心求教。
宋月溪看著假戲做到宋月婉自己都快要相信的程度上,忽然心口一亮,既然姐姐這樣好學(xué),不如就讓戒律看看她到底學(xué)到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