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一緊,不是冤家不聚頭,我才知道很有可能是母妃害了人家,沒想到這會兒就碰上了。
迎著董妃走過去,我們兩人距離幾步處停下。
“長樂見過董妃娘娘,恭祝娘娘安好。”
我施施然沖她行禮,聲音輕柔道。
好一會兒沒聽見說話聲,我直起身體抬眼,看見對面董妃精致的面容下一臉陰沉,目光陰陰。
我暗自穩(wěn)了心神,稍稍側(cè)開身體讓出主道,意讓她先行。
董妃冷哼一聲,高昂著頭從我面前走過。
看著浩浩蕩蕩離去的身影,我搖搖頭,回了知意閣。
晚膳過后,我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明月,心里戚戚,腦海中不由得想起宮破那日,母妃是那樣的淡定。
心里的不安逐漸擴大,我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長長吁出一口氣。
轉(zhuǎn)眼,我看見放在幾案上的油紙包,現(xiàn)在已經(jīng)初春,看來過幾天得把這蓮花籽種下,我怎么就答應(yīng)周子琰幫他種花了呢?
一夜無話,第二日我先去給母妃請了安,等我回到知意閣的時候就看見立春在門外等候。
“屬下參見長樂公主!”
我沖他點頭,“勞煩等我一下我進去拿東西。”
快步走回知意閣,我換好衣服拿了銀針包,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公主,要不然奴婢跟您一塊兒去吧。”
我看了奶娘一眼,“算了,有立春跟著不會有事的,奶娘,你今天去一趟知暖殿,看一下惠妃。”
奶娘會意地點點頭。
我跟著立春一路順利地出了皇宮。
皇宮外面是一頂官轎,放下轎簾,我心里不禁腹誹,這個周子琰想得還蠻周到。
太子府離皇宮并不遠(yuǎn),半柱香的時間都不到。
轎子直接抬進了府中,我邁出轎子,眼前是一座很大的庭院,正中和四周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清湖假山,很有一番情趣。
屋頂?shù)牧鹆咴诔抗獾恼丈湎蚂陟谏x,我跟著立春的腳步登上白玉臺階,繞過回廊,來到周子琰的房間。
立春剛想說什么,門口站著的小廝沖他擺擺手,噓了一聲,然后彎著腰進到里面。
沒一會兒,他走出來示意我們進去。
他的舉動讓我有些疑惑,等我進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周子琰的前廳中不止他一個人。
“長......”
周子沖一臉驚訝地剛想喊我,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坐在他下首的一男一女,閉了嘴。
而那一男一女,我也認(rèn)識,正是那日廟會所見的,房子瑜和他的妹妹,房流靈。
心里只稍稍詫異了一下,我抬眼看向坐在正位上的周子琰,學(xué)著立春的樣子行了一個拱手禮。
“唐一見過太子殿下,三殿下。”
頓了頓,我微微轉(zhuǎn)身,面向房子瑜和房流靈拱了拱手。
“免禮,賜坐!”
周子琰聲音聽上去有些輕,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坐下的時候下意識朝他望去,果然,面色黯然,眼底略青,臉色略顯憔悴。
許是察覺到我打量他的眼神,周子琰直直地朝我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我感覺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就那樣凝視著我,目光有些放肆。
我本能地快速移開目光,卻瞥見對面房子瑜一臉掖挪的笑意。
“上次倉促沒來得及喝這位仁兄認(rèn)識,在下房子瑜。”
我暗自皺眉,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房子瑜,當(dāng)年要不是你們一家?guī)ь^投靠大周,我太青也不會被滅。
心里雖然不耐,但是我臉上不顯分毫,抬眸正色地看著他,“唐一見過房公子。”
“看唐公子面生,想必不是紅陽城的人吧?”
我斂起眉眼,剛想回答他,周子琰的聲音插了進來。
“他是我請來的名醫(yī),最近身體有些不適,故請他來為我調(diào)養(yǎng)。”
房子瑜恍然地點點頭,對著我抱了抱拳,“年紀(jì)輕輕竟是名醫(yī),子瑜有禮了。”
我急忙還禮,看了一眼周子琰,果然出了皇宮,他什么都不怕了。
氣氛一時停住,周子沖在那邊有些坐立難安。
同樣,我也有些局促,我還想著快來快回,誰知道皇宮里會發(fā)生什么事。
“太子殿下,我那邊還有病人,不知道現(xiàn)在可否開始?”
周子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點點頭站起身。
“子沖,你照顧一下房公子和房小姐,我過會便來。”
我趕緊跟著周子琰到了里間,然后快速拿出針灸包。
轉(zhuǎn)身去卻看見周子琰正端坐在床邊看著我。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下意識說道,“脫衣服啊。”
周子琰勾唇一笑,“好。”說完他快速脫下了外衫,露出后背。
“開始吧。”
低沉的聲音讓我心里微微一動,我低下頭擺弄銀針。
給周子琰扎上銀針,我回身打量了一下周子琰的房間,又走到書案前,查看了筆墨紙硯,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看來,那個下毒的人的手還沒有伸過來。
至于他到底有沒有找到那個下毒的人,也不是我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了,我只負(fù)責(zé)這把他的毒祛除干凈,就算報答他在湖中救我一命的恩情了。
“皇宮近日諸事不順,你自己一個人在宮里,萬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周子琰突如其來的警告讓我一愣,諸事不順,的確,最近皇宮發(fā)生了不少的事情,不過不用他提醒我也會小心的。
半柱香過后,我給他拔了針,然后整理好銀針,背著針灸包往外走。
到了前廳,發(fā)現(xiàn)房子瑜他們還沒有走,等了一會兒,周子琰從里面走出來。
我剛抬起手準(zhǔn)備和他告別,不想房子瑜忽然朝我走了過來。
“唐神醫(yī),子瑜有個不情之請,神醫(yī)可否幫忙?”
我微微蹙眉,低眼道,“房公子請說。”
“小妹自幼就患眩暈之癥,治了許久都不見好轉(zhuǎn),不知可否請神醫(yī)幫忙看上一看?”
心里涌上排斥,我是太青的公主,怎么可能給叛逆之人看病,當(dāng)下我言辭懇切道,“房公子,不是我托大不肯給小姐看,實則男女授受不親,小姐乃待字閨中,我一個大男人怎可冒犯。”
“話不可這么說,病不諱醫(yī),你們兩個只管是大夫和病人的關(guān)系,我房家不會在意這些繁文禮節(jié)。”
我有些懊惱,房子瑜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倒是不好推辭了,當(dāng)下我轉(zhuǎn)頭看向周子琰。
周子琰沖我緩緩點頭,“你就給房小姐瞧瞧吧。”
沒辦法,我只能點頭應(yīng)是,緩緩走到房流靈面前,看了她一眼。
就見這個房流靈生的嬌俏可人,一雙清澈的眼睛十分有靈氣。
她大方地和我對視,還沖我笑了笑。
不知為何,我倒有些拘謹(jǐn)了。
從懷里掏出一方手帕墊在房流靈的手腕上,我將手搭在了手帕上。
細(xì)細(xì)斟酌了一會兒,我收回手。
“房小姐氣血虧損,陰虛脾弱,是不是每日都在服用大量補藥?”
房子瑜聽完眉峰一挑,“果然是神醫(yī),沒錯,小妹身體虛弱,每天母親都會給她喝很多補藥。”
我想了想,朗聲道,“所謂物極必反,補藥過量了,不妨減少用藥,改用食補,先試上一段時間。”
房子瑜點頭,“多謝神醫(yī)。”
我沖他點頭,又轉(zhuǎn)身看向周子琰,“如此,草民就先告退了!”
“立春,送唐大夫!”
周子琰沖門外喊了一聲,立春走進來站到了我的旁邊。
“那個,我和他一起走吧,正好我也想讓他給我瞧瞧。”
周子沖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幾步到了我跟前,“唐大夫,走吧。”
出了太子府,我無奈地沖一旁不停輕笑的周子沖說道,“你笑夠了嗎?”
周子沖停止笑聲,但還是笑瞇瞇地看著我,“長樂姐姐,你真的會看病嗎?”
我看著他,點點頭,“略懂。”
“對了,皇兄他到底怎么了,他怎么會讓你給他瞧病沒有宣御醫(yī)呢?”
一邊走,周子沖一邊疑惑地嘀咕。
“上次太子殿下救了我之后,我看出他身體有些小問題,本著報恩,我就自愿給天子殿下調(diào)養(yǎng)身體。”
周子沖點點頭,“長樂姐姐,你真是個好人,又漂亮又聰明,還知恩圖報,將來我的王妃已經(jīng)要是你這樣的。”
我沖他笑了笑,“三殿下過獎了。”
就這樣,一路和周子沖聊著天,回到了皇宮。
等我在知意閣里換好衣服,發(fā)現(xiàn)奶娘不在。
“玉兒,奶娘呢?”
玉兒搖搖頭,“你早上離開之后她就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我猛地想起我早上告訴奶娘去知暖殿看望惠妃,可是眼看著到了中午,怎么還沒回來呢。
心里涌上不安,我想了一下,決定親自去看看。
“柔兒,你和我去知暖殿一下。”
可能是看到我此刻比計較嚴(yán)肅,玉兒盡管也想跟過去,但還是糯糯地退到了后面。
我?guī)е醿嚎觳阶叩街睿亻T的通報之后,我和柔兒進了殿內(nèi),就看見杜大娘慌忙地小跑過來,“長樂公主!”
“奴婢參見長樂公主!”
我看著她,盡量穩(wěn)定心神問道,“徐嬤嬤有來過這里嗎?”
“回公主,早上徐嬤嬤確實有過來,但是奴婢不知道她有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