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白清芬垂眸,語速略快的道:“那就走吧。”
“嗯。”
白清芬沒有理他,一溜風的出去了。許斯年也抬手摸摸自己的唇,想起剛剛和夫子親的那一剎的感覺,夫子的嘴唇溫溫的,很柔軟,更讓他發(fā)迷的是,兩個人貼的那樣近,他竟然發(fā)現(xiàn)夫子嘴周圍只有正常的絨毛,并沒有胡子!
這下許斯年的疑心更重,似乎斷定了夫子就是個女人,他出來逐步追上夫子,外面還飄著細雨,他定睛一看,眼看夫子低著頭快要撞到前面的人了,他跨了一大步上前拉住夫子,然而還是完了,夫子硬生生的撞到前面那個打著青煙油紙傘的姑娘,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濺起的污水花嘭了人一身。
“公子這是怎么了?怎么這樣不小心,濺壞了別人的衣裳!”姑娘身邊的丫鬟道。
白清芬感到自己的屁股的悶痛感,料想到自己又撞到了人,聞聲起身,入眼的是扎著雙螺髻的粉嫩姑娘,倒豎著柳眉,水汪汪的眼睛里蓄滿了怒氣。
“我家夫子今日受了氣,所以不小心撞了姑娘,還請姑娘原諒。”許斯年過來扶著白清芬的肩膀,白清芬想掙開,又覺得肩上的力氣更大,便放棄了掙脫。
不知什么時候,那小丫頭身后出來個妙齡女子,朗朗笑了幾聲,道:“無妨無妨,我家丫頭也是脾氣急,若有得罪之處也請兩位公子包含。”
白清芬循聲望去,只見身穿藕色碧葉長裙,腰上扎著錦藍色香囊,繡著青鯉的花鞋。再往上看是精致的臉龐,彎彎月眉,杏眸含水,額角碎發(fā)又平添幾分清純。
這姑娘,真好看。
“實在是我對不住您,今日在下多有冒犯,抱歉。”白清芬聲含歉意。
姑娘又笑了一聲,脆生生的道:“好啦,我說過沒有事兒的,要怪也得怪這天氣,著實讓人可氣。”她伸出食指指了指烏云未散的天空。
許斯年放開手,也是笑道:“姑娘也是大心懷,但終究是我們對你有歉意,所以請姑娘告訴我你名姓,等哪日我們好登門道謝。”
白清芬亦是點頭。
“唉,我說了無妨嘛,我從來不拘小節(jié),今日也是事出有因。當然若公子執(zhí)意要道謝也未嘗不可,只不過公子要…”她低頭把玩著腰上的香囊,見她輕咬下唇,抽出香囊把它放到許斯年的大手中,放柔了聲音道:“只不過要公子收了這東西,順便告訴我您名姓,我好有空去找你。”
這算是…天青色等艷遇?許斯年這情場老手想著有一位姑娘拜倒在他的手心里,他自然不能錯過,拿了這姑娘的香囊,道:“那也好,在下姓許字斯年,若姑娘有空大可以去長安街的許侍郎府里找我。”
“你便是許家幼子?”她眼睛里有光,聲音里也有些許激動,自己嘟囔道:“怎么比畫像上的男子好看許多…”
“是啊,姑娘聽說過我?”許斯年問。
“略有耳聞,今日見了你,果然是俊郎無雙。”
許斯年摸摸自己的臉,再看看一旁看熱鬧的夫子,心里想著,夫子可是比他更好看。
他握拳在嘴邊咳了一聲,道:“不敢當,這香囊我倒是收下了,若你想去找我,隨時都可以。”看這天氣,雖然是不大的雨,可是也把他和夫子淋個半濕,考慮到夫子的風寒還沒有好利索,就委婉的跟面前女子道:“姑娘,我們還有事,可要先走一步了。”
她往旁邊退了一步,笑著對他們說:“自然可以,只不過斯年就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宋蓁蓁,平日里叫我蓁蓁就好。”
許斯年點頭道:“那就好了,蓁蓁,我們先走了。”
“嗯,慢走。”
許斯年張開手掌為白清芬遮雨,問道:“夫子,剛剛的姑娘怎么樣?”
白清芬還沉浸在自己初吻被這么草率失去的悲傷中,沒有聽到許斯年的問話。
他碰了她一下,白清芬回神看著離她一尺左右的許斯年,怕不小心再來個“吧唧一下”就不行了,她刻意退后一步,道:“嗯?你剛剛說什么?”
感受到夫子可以的疏離,許斯年沒有理會:“我是問你,你覺得剛剛的姑娘怎樣?”
哦,那個漂亮的姑娘啊,看她的談吐氣質(zhì)倒是不錯的,白清芬點頭,道:“很好啊那個姑娘。”
許斯年低頭思忖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她將來是我的妻子,又如何?”
“什,什么?”白清芬轉(zhuǎn)頭看著他,“你怎么知道?”
只見他苦笑,道:“家里給我安排的親事,我也要知道對象是誰吧。這姑娘,是朝中丞相的千金,宋蓁蓁。”
丞相?!白清芬訝然,聲音有點大的道:“那豈不是你們高攀?”說完,白清芬就后悔了,畢竟這是關(guān)乎男人尊嚴的問題。
果不其然,許斯年黑了臉,把遮雨的手收回,淡淡地道:“什么高攀?那是被我的魅力折服。”
“哦。”
許斯年沉吟了一會兒又道:“不知道夫子有沒有想過,這次家里安排我的親事另有所圖?”
她皺了眉,也不知道他說的什么事兒,說:“為何這樣以為?”
找了一處地方擋雨,白清芬手支著下巴,望著雨落在地上泛起的漣漪,聽見許斯年道:“宋蓁蓁的父親的當朝丞相,按理說,若是平常的親事,斷不會尋了我們這種官位的家庭,畢竟門不當戶不對,除非…”
怎么回事?這幾天連接好幾個人都跟她提朝中的事,她現(xiàn)在也需要多多了解這些事,便道:“嗯,除非什么?”
“除非丞相想要收我父親到他那一派。您估計不曉得,現(xiàn)在朝中亂的很,龍坐上那位不就是個昏君嗎?所以丞相一直在覬覦龍位,這不,就開始拉幫結(jié)派了。”
哦,原來如今朝中都這樣亂了,那她師父讓她多打聽朝中的事兒,是預知了什么?她這時候已經(jīng)隱約猜出他師父讓她打聽什么了。她伸出手,有細細的雨水滴答在掌心里,隨著指縫再流到地上,道:“還有呢?”
許斯年也伸出手,道:“暫時不能告訴你太多,我還需要觀察,如果有進展我會告訴你。”扭頭看著白清芬的側(cè)顏,似畫中走出的美人,他想要抬手觸碰一下那幅美景,剛想抬手,就見她看向她,嘴角綻開微微的笑容,道:“沒事,為師也不過當茶余談資了,你不想講也罷。”
他回神,笑道:“若夫子當真這樣以為就好了。”繼續(xù)賞雨,“我告訴夫子這些,也可能就是夫子要想知道的。”
嗯,他猜的沒錯,白清芬沒有否認,他們都是在互相試探對方,她是他的夫子,也是師父交過重任的徒弟,后者為大,前者,她苦笑,只不過是她用來完成任務的渠道。
雨停了,但是天色還是烏黑的,像是快黑了的樣子,她問他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他道:“已經(jīng)戌時了。”
許斯年笑而不語。
可是白清芬慌啊,誤了授課時辰可怎么辦?她她拉起許斯年的手就開始往許府狂奔,差點讓許斯年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夫子慌什么?今日不授課也罷,明日也可以?。?rdquo;
“今日錯過了時辰是我的錯,現(xiàn)在快些回去再說別的,你先別急,我心里有數(shù)呢!”前面的白清芬語氣很快,跑的地上的水濺濕的鞋子。
許斯年在后面笑,大跨一步跑到白清芬前面,道:“好啊夫子,我?guī)闩堋?rdquo;
今晚天兒黑的早,還沒有星星,路兩邊的人戶都亮起了燭火,襯出格外美麗的夜色,夜色下,兩個狂奔的人兒手拉著手,歡聲笑語,氣喘吁吁。
怎么又下起了雨?許斯年伸出大手掌為白清芬遮雨,白清芬抬頭,笑眼彎彎,好像都忘記了那一件事。
到了許府,白清芬捂住自己的胸口順著氣,臉上有汗水和雨水,緩了半天,才跟著許斯年進了府,沒有跟二老請安,一路到壹五苑。
壹五苑里,阿用早早站在門前,看到他們回來了,便開口道:“公子您可回來了,阿用等了您好久。”說罷還看到了旁邊的白清芬,阿用禮貌性的笑笑,又繼續(xù)對許斯年道:“今日未時的時候,夫人來看您了,發(fā)現(xiàn)您和夫子沒有在這里,生了好大一通氣!”
唉,她說什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下好了,人家父母來視察了,然而她卻領著人家兒子在外面賞雨,順帶親了個嘴。白清芬眉頭擰到了一起,嘴巴微微撅起,滿臉愧疚。
許斯年見夫子這樣,不知道怎么覺得這樣的夫子有些可愛,他悶笑了一聲,來了調(diào)戲夫子的興趣,不禁問阿用:“母親怎樣個生氣法兒?這會氣暈了沒?”
這是什么問法兒?阿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瞥見公子斜睨著他,好歹也是跟了公子十幾年的老人兒了,公子一個眼神他都能了解。會意了公子的意思,連忙擺正了臉色,到:“昏倒倒是沒有,但也不輕啊。”
“怎么個不輕?”白清芬抬眸急問。
許斯年輕勾嘴角,示意阿用繼續(xù)說。阿用道:“夫人說您這夫子當?shù)牟环Q職,沒有明白的說,隱晦的提了一下,但是罵公子罵了好久,以至于夫人氣的上不來氣。”
這么嚴重?白清芬心里很難受,摳著手掌,滿是內(nèi)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