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雨湘不禁輕嘆一口氣,“去院中轉(zhuǎn)轉(zhuǎn)吧!”
深夜出門對她這個大家小姐來說次數(shù)是極少的,可不像她那個沒規(guī)矩的庶妹一般,從小便喜歡在草叢里面捉蛐蛐。
今夜,她只想出去望望月亮透透氣,散散許久以來沉重的心情。
卓雨湘帶著香桃放下手中的針線,輕輕離開房門。
可才剛一開門,便看見卓雨楠正蹲在兔籠旁不知在做些什么。
這么晚了,她怎么也沒睡?
她抬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將香桃留在原地,一人走上前去。
待她輕手輕腳走近之時,卻發(fā)現(xiàn)卓雨楠正拿著一個鐵錐子,一下一下狠狠地朝兔子身上刺去,兩只兔子渾身被鮮血染紅,都毫無力氣反抗地歪躺在籠子里,看起來已經(jīng)快要死了。
卓雨湘立刻怒火沖天,拔起頭上的簪子便照著妹妹的右肩刺去。
“??!”
西院里忽然一聲驚天慘叫,驚飛了枝頭上的鳥兒,也驚醒了準(zhǔn)備就寢的奴才們。
卓雨湘才不管那么多,至少在這西院里,還沒人能大過她。
她狠狠地拔出簪子,用力又是幾下,直到把卓雨楠疼得栽倒在地,再也起不來身。
奴才們紛紛套好了衣服準(zhǔn)備上前,卻都被香桃攔在了原地。
“沒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回去吧,大小姐只是抓了一個偷兔賊而已。”
話是這么說,這卓府里值錢的東西有的是,為什么要偷兔子呢?
可這院里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人臉,除了能看見大小姐一個背影,根本看不清被她擋住的人到底是誰。
卓雨湘知道身后站了些人,可還是不甘地在她的身上狂刺著,直到卓雨楠喊出了救命,她才停下手來。
她直起身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卓雨楠,故意裝作剛認(rèn)出她的樣子淡然問道:“怎么是你?”
卓雨楠披頭散發(fā)地捂著滿身的傷口,哀嚎道:“卓雨湘!你是故意的!我要去告訴父親!”
“去吧!去告訴他,你深更半夜不在房里睡覺,來弄死王爺送我的兔子。”
“你……”卓雨楠?dú)鈶嵅灰?,卻又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我告訴你,你不必為康氏到我這里來出氣,因?yàn)槟悴粔蚋瘢∧闶鞘?!我希望你能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今日莫說我刺了你幾下,我就是刺死你,這院中也沒人敢吭一口氣兒,所以,我勸你還是本分一點(diǎn),不要在我嫁入王府前做些不合規(guī)矩的事來!”
這一次,她的語氣不再淡然,而是嚴(yán)厲、苛責(zé)甚至于警告。
卓雨楠從小到大都仗著康氏為自己撐腰,沒少欺負(fù)姐姐,仿佛在這個家里她才是唯一的女兒,而姐姐不過是個丫頭奴婢一般。
可現(xiàn)在……
卓雨湘擺了擺手,示意香桃將兔子帶走,便揚(yáng)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只留痛得不能起身的妹妹傻眼的躺在地上。
香桃不知大小姐這是怎么了,有點(diǎn)不像她原來的樣子,可這樣的大小姐卻讓她更加喜歡!
終于,在香桃兩日來的極力挽救下,兔子總算是活過來一只,另一只卻只能埋掉。
當(dāng)楚云霆再來探望卓雨湘之時,香桃便第一個告了狀。
“王爺,您送給大小姐的兔子,就只剩下一只了……”她哭喪著臉說道。
楚云霆聞聲詢問道:“怎么回事?”
香桃正欲開口,便只見卓雨湘款款而來。
“那兔子本就是林中的小獸,養(yǎng)在家中又怎么能適應(yīng),我看剩下那只也該放回林中去才是。”
卓雨湘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卻將那晚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香桃聽到這里,才覺得是自己多嘴了,畢竟現(xiàn)在的大小姐早已不再需要她的保護(hù)了。
“好,那就現(xiàn)在去!”楚云霆忽然拉起她的手,直奔卓府大門之外而去。
“王爺……王爺,這是要帶我去哪里?”她一邊大步跟隨,一邊氣喘吁吁地問道。
楚云霆從來都不按套路出牌,他想做什么,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向只隨自己的心意。
他并沒有回答,而是一手拎著香桃交到他手上的兔籠,一手牽著她走出了府門外。
這一次,并沒有提前備好的馬車,卻只有一匹他來時所騎的馬。
“捧著。”他隨手一扔,便將兔籠扔到了她的懷里。
卓雨湘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剛剛接住兔籠,便被拉上了馬。
楚云霆隨即上馬,緊坐在她的身后,駕馬而去。
還是那片讓人觸目驚心的林子,還是與她一同的人。
卓雨湘克制著自己不去想起那些讓她害怕的事情,并親手將兔子放回了林中。
“去吧,回到屬于你自己的那片天地,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僅剩的那只灰兔,帶著滿身的傷痕,亦步亦趨地朝林中走去,那背影看似有些凄涼,但堅(jiān)定不回頭的勇氣,卻像極了此時的她。
它又何嘗不是與她一樣,死里逃生地堅(jiān)強(qiáng)的活著呢?
卓雨湘心中感慨,眼前卻忽然冒出一個意外的小玩意兒。
那是一個心形的吊墜,看起來十分光滑,卻血紅血紅的。
“這是什么?”她歪著頭好奇的問道。
楚云霆得意地笑著,“喜歡嗎?”
卓雨湘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見他伸出手來,將這心形的墜子直接戴在了她雪白的頸上。
他欣賞地望著這個墜子,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果然還是心肝兒配得上這寶貝。”
“寶貝?王爺戴在我身上的這個墜子是寶貝嗎?”活了這么多年,她還從未見過什么寶貝。
“那是當(dāng)然!這可要比那什么鳳佩龍佩的破爛東西寶貝多了!”楚云霆挺直了腰板,揚(yáng)起了頭炫耀著,“心肝兒可知這寶貝是什么材質(zhì)?這可是天山血玉,乃是血液凝聚,經(jīng)千百年來的風(fēng)化而成……”
后面的話,她已經(jīng)聽不清了,她只覺得這血玉的材質(zhì)似乎時時都在提醒自己的血海深仇,極其符合她的現(xiàn)況,索性便對這墜子十分心儀。
“謝王爺,這禮物我很喜歡,很喜歡……”
楚云霆沒有想到,卓雨湘竟也有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他又剛好送對了,心中又驚又喜。
他索性從袖中又掏出了好多奇珍異寶,一股腦兒全都散落在地上。
“來,看看,本王還生怕你會不喜歡,所以準(zhǔn)備了各種各樣的寶貝,沒想到一下就送對了……”
地上的寶貝們果然也都十分新奇,比前生楚蕓嬌跟自己炫耀的那些要好上千倍萬倍!
不過過足了眼癮,她又伸手摸了摸脖頸處的心形血玉,還是這個最合心意,頓時揚(yáng)起了嘴角。
楚云霆見她笑了,便也跟著開心起來。
他之前的醋味可以說是終于散盡了,“心肝兒既然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物件兒,以后就不要去拽別人那些不值錢的東西了。”
聽到這里,卓雨湘不禁捂嘴掩笑,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答應(yīng)了。
這樣的景象,讓他心中甜甜的。
楚云霆見到她臉上的笑容,如陽光般溫暖,不禁開口道:“今日本王將這血玉打造成自己的心交給心肝兒,這樣的定情信物世上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
原來他是因?yàn)槌|嬌送余東俊鳳佩的事,覺得差了她一個定情信物,才精心弄了一個出來。
不過今日這禮物,卓雨湘是打自心底里喜歡。
“嗯,王爺眼光獨(dú)到,這血玉與那鳳佩比起來確實(shí)顯得獨(dú)特非凡得多,有了這血玉,恐怕日后再有任何稀罕之物,我也都看不上眼了呢!”
楚云霆心中得到大大的滿足,開懷大笑起來,“想不到心肝兒也開始捧本王了,走,我們再去個地方。”
卓雨湘還未開口詢問,便又被帶上了馬。
這一次,二人不再策馬揮鞭,而是漫步徜徉在這自然的景色之中。
他的呼吸均勻而熱烈,一次次溫柔地吹打在她的耳后。
她不禁深吸一口氣,往前挪了挪。
他便也隨著她一起向前,這一次不僅是雄性呼吸的誘惑,就連他的身子也貼了上來。
他的心跳十分強(qiáng)勁,一下一下鼓動著她那纖弱的脊背。
卓雨湘不喜這樣的男女親近,可對于他,她也沒有排斥。
如若他喜歡這樣貼著,就隨他貼著去吧,誰叫自己拿人手短呢?
可他并沒有因?yàn)樗捻槒亩V?,一雙大手又覆在了她緊抓韁繩的小手上。
“王爺……”她嗔怪地叫了一聲。
可在他聽來,不過是她的撒嬌罷了。
“怎么,要本王再進(jìn)一步?”他歪頭湊到她的耳邊,柔聲細(xì)語。
卓雨湘無奈嘆了口氣,一抬眼卻望到了定情園。
“王爺怎么又來這定情園了?”
楚云霆的臉上已經(jīng)掩飾不住心中的壞笑,“心肝兒在這門口等我,本王再去給你拿些禮物回來……”
說完,他便利落地跳下了馬。
卓雨湘不知道他到底搞什么鬼,明明袖中還藏有諸多寶貝,可卻說還要再拿些禮物,她不禁抬頭摸了摸頸上的血玉,冰涼絲滑,成色極佳。
楚云霆跑到定情樹下,不知又去許了什么愿,寫了誰的名字,不過這些她都不關(guān)心。
當(dāng)他負(fù)手身后,壞壞的來到她的面前時,她卻并沒看出有什么不同。
“王爺說的禮物呢?”她隨口問道,但顯然沒那么關(guān)心了。
“在這里!”他神秘地將手掌展開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