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事情!”孝璇觸電般掙脫,奪過包轉(zhuǎn)身就跑,“今天謝謝你,以后可能還要麻煩你,還希望多包涵。”
說著客氣生疏的話,孝璇幾乎是落荒而逃。
泳池邊的男人雙手環(huán)胸,望著那道倉皇的背影薄唇高揚,她是在刻意地躲避他。
……
從聽風(fēng)館出來,孝璇驅(qū)車前往善青。
善青目前是由同父異母的弟弟付孝揚坐鎮(zhèn)打理,輔助他的是二叔,孝璇很少到公司來,這次出現(xiàn)簡直是破天荒,見到她的職員皆是震驚。
“大姐,你今天怎么來了?”付孝揚驚訝地問,對于孝璇的到來,他的不歡迎都在臉上擺著。
孝璇二話不說,直接掏出草擬的那份協(xié)議擺在付孝揚面前,“這個是云上時光和榮景合作的協(xié)議,如果你沒有異議,可以簽字。”
付孝揚臉上閃過諸多神色,從最初震驚到惱怒,最后拍案反問,“大姐,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不是命令,而是為了善青好。”孝璇義正嚴(yán)辭地說,“你可以看看,如果能和榮景合作,那么山水項目的后期資金也不成問題。”
“山水項目已經(jīng)有姐夫支持,資金永遠都不會有問題。”付孝揚直接把文件推還給她,“還有,大姐,我要提醒你,你就要嫁到卿家去了,以后還是少過問善青的公事,只要等到年底股東分紅就好。”
“你!”孝璇被付孝揚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氣到,見他已埋下頭翻閱其他文件,根本不把她放眼里,惱得拿起文件撂下話,“瑞興和善青的合作不久就會終止,作為總經(jīng)理,你不去尋找更可靠的伙伴,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你最好想好后果!”
孝璇摔門而去,付孝揚一臉錯愕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不能回神。
往日里聽話乖順的大姐居然警告他?付孝揚摔下筆,思忖之間想到了什么,立刻撥下電話,“奶奶,剛大姐過來說什么瑞興和善青的合作會終止,是不是她不肯辦婚禮?”
……
奔波一天回到付家夜幕早已降臨,孝璇一進門就直奔房間,樓下燈火雖然通明,除卻家傭再沒有別人。
然而就在她推開房門的一瞬間,迎面就瞧見了付老太太,以及掛在她身旁的白色婚紗。
“回來了?”老太太漫不經(jīng)心地問,深沉的目光落在她手提包上,“快來試一試婚紗,都照著你的要求改了,我瞧著很好,尺寸如果沒問題就定下不再改了。”
孝璇瞟了一眼那套白沙,“領(lǐng)口我不喜歡,不要有紗。”
咚——
一記震響在孝璇說完后轟然響起,老太太的拐杖拄在地板上,壓制著怒火喊道:“說了是這套就是!這是命令,不是找你商量!”
“可我不喜歡!”
“喜不喜歡由不得你!”老太太厲聲吩咐,又朝著門口喚,“老張!”
“老太太。”張叔應(yīng)聲出現(xiàn)。
“這兩天你給我訂好大小姐,哪兒都不許她去!三天后的婚禮,她必須完好地到場,婚禮結(jié)束前,不許有任何意外發(fā)生!”
“是,老太太。”
孝璇怔愕不已,老太太憤怒下令的模樣就在眼前,她的怒火那樣清楚,聲音也是清晰,可是——
“婚禮不是還有一個禮拜嗎?”孝璇倉皇出聲,這一瞬才像是回過了神,聲線戰(zhàn)栗地喊。
老太太直視著她,“既然你這么不安分,留著夜長夢多,那就早點了結(jié)了好!”
“奶奶,你怎么可以這樣?”孝璇一把握住老太太要離去的手臂,包已掉在了地上,她緊緊地抓著,滿眼乞求地望著她。
老太太卻推開她的手,“孝璇,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怎么會是我造成?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反悔?那是卿少涵他出軌在先!他和別的女人鬼混!”孝璇聲聲呼喊,雙眼已然發(fā)紅。
“天底下的男人誰不偷腥?你的父親不也如此?”老太太反問得理直氣壯,“我早說過,別人能忍,怎么偏你就不能?”
“正是因為我的母親經(jīng)歷了這樣的不公,我更不能接受!”
“那卿家就能接受你亂來嗎?”老太太一聲吼,蒼老的臉龐上青筋突出,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孝璇又是愣住,所有話語都卡在了喉嚨。
老太太氣得一再深呼吸,顧及到屋子里還有別人,壓低聲音咬牙道:“你簡直是荒唐至極!卿少涵在外面亂來,你也亂來?竟然還讓他掌握了證據(jù)!付孝璇,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事到如今,你如果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不在乎生你養(yǎng)你的付家,那你就悔婚!就等著你在外面胡來的證據(jù)公之于眾!等著付家被你牽連,被唾沫星子淹死!”
卡在喉嚨里的千言萬語被老太太尖銳的話語字字擊潰,孝璇揚了揚唇,想笑卻笑不出。
老太太離去前語氣稍緩地對她說:“你能想到和榮景合作很不錯,這件事情我會跟孝揚提,讓他和高管內(nèi)部溝通好,這幾天你就待在家里哪兒都不去,三天后,卿家婚車會來接你。”
……
三天后,婚禮如期而至。
即便到了婚禮這一天,孝璇仍被看守著,為了防止她逃跑,讓她徹底死心,不再折騰,老太太費盡心思,沒收手機,切斷所有聯(lián)系,更甚在她房間的窗戶封了鎖,張叔每天24小時嚴(yán)密跟隨。
孝璇坐在梳妝臺前,望著鏡子里精致妝容一點點形成,可那張臉沒有半分喜悅,那雙眼也是空洞的。
“太太,卿家婚車到了。”
聽聞通報,老太太立刻起身,上前來牽過孝璇的手,平聲說道:“走吧,奶奶送你出嫁。”
孝璇沒有出聲,任由她牽著自己下樓,身后禮服師幫忙提著裙擺,分明是眾星捧月的出嫁,她卻覺得猶如奔赴刑場般沉重。
“和榮景合作的事情,管理層已經(jīng)通過,我也已經(jīng)簽字。”車上,老太太低聲說道,“你的提議很好,我代表善青謝謝你,現(xiàn)在是你為付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開心面對吧。”
話畢,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隔著白紗手套,她幾乎感覺不到溫暖。
車子抵達了酒店,是卿氏瑞興旗下的五星級悅緹斕,因為婚禮的原因,這一天只做婚禮,不對外營業(yè)。
孝璇下了車,老太太時刻緊握著她的手,帶著她一步步走向儀式現(xiàn)場。
賓客早已就座,青青草場上搭起圣潔的白色,陽光微風(fēng),彩色玫瑰,童話般的婚禮就在眼前,卿少涵一身筆挺燕尾西服站在鮮花走道的盡頭,在他身后大屏幕播放著他們早前的婚紗攝影。
隔著頭紗,孝璇的視線不夠清晰,一切好像是個夢境,但耳邊如潮的掌聲一陣又一陣,幾要振聾發(fā)聵。
她看向滿是祝福的賓客,人群中,忽然瞧見了那一抹身影,依舊是白色的,盡管坐著,也難掩其清俊溫雅的氣息。
他的身旁是白齡喻,他們微笑地注視著她,齊齊鼓掌,目光相觸的瞬間,他沖她微微頷首,眼角眉梢都是倜儻禮貌的笑,仿佛他們從不認識。
可他們本來就無深厚交情,不過兩次身體的糾纏,他擅長情話逗人,終究她也不過是其中一個。
壓下心中暗涌,孝璇抬眸望向前方等待她的卿少涵,見他滿面春風(fēng)。
卿少涵提步前來迎接,老太太便把孝璇轉(zhuǎn)交給他,他執(zhí)起孝璇的手,帶著她往神父走去。
短短途中,他貼在她耳邊,用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說:“你乖我就高興了,繼續(xù)聽話,我會當(dāng)著你的面把那些證據(jù)銷毀。”
孝璇目不斜視,對他的警告置若罔聞,只面無表情地往前走。
她不會相信卿少涵,如果這一切正如老太太所說,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會躲避也不會幻想,就讓該來的來該去的去,總有一天,不靠任何人,她會達成心中期許。
“卿少涵先生,請問您愿意娶您身邊的這位女士為妻,無論貧窮困苦,生老病死,始終忠誠于她,尊敬她,愛護她,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嗎?”
牧師鄭重莊嚴(yán)地問,低沉的嗓音在空闊的草地隨風(fēng)吹散,落在每一個角落。
卿少涵側(cè)臉看向孝璇,目光灼灼,“我愿意。”
音落,掌聲隨之響起,沸騰的祝福聲中,他又傾身靠近,附在孝璇耳邊說:“我說過,這輩子無論死活你都是我的,認命吧!”
嘉賓以為他是情之所至,忍不住要親吻新娘,掌聲更加熱烈。
孝璇無動于衷,自從踏入酒店,她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對她而言,這不是婚禮,而是葬禮,讓她看清諸多唯利是圖虛偽面孔的葬禮!
牧師再次莊嚴(yán)地發(fā)問,“付孝璇女士,請問您愿意嫁給您身邊的這位男士為妻,無論貧窮困苦,生老病死,始終忠誠于他,尊敬他,愛護他,相親相愛,直到離開這個世界嗎?”
牧師問完,空闊的草地一片寂靜,清風(fēng)吹拂的聲音清晰地飄蕩著,卻遲遲聽不到新娘的回應(yīng)。
座下已開始騷動,卿少涵不悅皺起了眉,他握著孝璇的手加重力道,想要借此提醒她給出回應(yīng),她依舊是無動于衷。
低聲交談變成議論紛紛,卿付兩家長輩心急如焚,老太太更是緊張得緊盯著孝璇,卻見她始終低垂著眼,對周遭視而不見,竟像是一具空殼!
“付孝璇女士——”牧師不得不再度提問,然而就在他喊出名字的一剎,賓客座席里忽然爆出“啊”一聲驚呼,“你們看大屏幕!”
隨著這一聲提示,眾人均看向屏幕,卿少涵亦隨之看去,一剎那臉色驟變,瞳孔深處震驚與憤怒交織!
“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這可是一對新人的婚禮!”
“屏幕上另外那個人是誰?”
……
后方賓客座席里議論聲越來越大,如潮水般層層涌來,幾乎將人淹沒。
孝璇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抬眼看向牧師后方的屏幕,那畫面映入眼底,她驚愕得連捧花都沒握住,一下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