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風(fēng)滿樓

我看了一眼曉霞的手機(jī)就還給了她,有些喪氣的靠在了座椅上面,沒再說話。

他們究竟有多么蠻不講理我早就已經(jīng)見識過,現(xiàn)在我也不想再詳細(xì)了解,我怕我了解的越多心里對張?jiān)_@個人就越來越失望。

想一想這件事情原本只是我和張?jiān)5膽賽坳P(guān)系斷裂了,我不明白為什么會鬧成現(xiàn)在這樣。

他做的這些事情我固然氣憤,但是以我之前對他的了解,他并非這么不講道理的一個人。

我大概看了一下這些天的未接來電,除了陸景知還有張?jiān)_€有一個有些熟悉的號碼,這些天每天都固定時間打了三個給我,我心想這可能是我媽,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陸景知,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回?fù)苓^去。

陸景知在我和宋夫人通完電話以后就加快了回A城的步伐,還不到七個小時我們就回到了A城,剛進(jìn)城,曉霞知道我們好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就借口提前下車了。

陸景知第一時間就是帶我去警察局做筆錄。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警察局的人見了我們,居然沒有公式化的讓我先去審訊室,而是帶我們先去了局長辦公室。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警察見我們來了,臉上立馬變得有些凝重,他看著陸景知說:“陸先生,我們局長已經(jīng)在里面恭候多時了。”

面對這樣的場景,陸景知僅僅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久等了。”

那警察推開了面前的房門,笑的一臉正派和耿直:“我們局長說,若是陸先生回去以后能代他向陸首長問好,等多久都值得。”

陸景知淡淡的回了一句:“這是自然。”

以前我曾經(jīng)聽陸觀微的朋友提起過,說是陸景知爸爸家里面非常有背景,還問陸觀微好好的為什么要和他離婚,跟我爸這么個市儈的人在一起,當(dāng)時陸觀微臉色就變了,自從那次以后她那個朋友我就再也沒有見她帶來過家里,當(dāng)時我心里有些不屑,還以為陸景知的爸爸,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現(xiàn)在看起來,陸觀微前夫的背景遠(yuǎn)比我想象的要深厚,起碼以我爸的身份,本人來警察局都不可能見到局長,何況是自己的兒子,換做是我也會想不通當(dāng)年陸觀微為什么不要這么好的前夫,選擇跟我滿身銅臭的我爸在一起。

和警察局的千篇一律的審訊室不同,局長辦公室是典型的中式裝修,有實(shí)木的辦公桌,擺著毛筆的寫字臺,中國山水地圖的魚缸,墻上還掛著國畫。

茶幾上面坐著一位穿著軍裝正在沖茶的中年男人,他一見到我們就站了起來笑著說:“陸世侄,上次你來我剛好出去公干,下面的人不是規(guī)矩招呼不周,還望不要見怪。”

小時候奶奶總對我說,你再不聽話我就讓警察叔叔抓走你,所以對于我而言,警察局一直都是一個比較恐怖的地方,剛剛說話的這個男人穿著一身軍裝,臉上是一臉的正派和剛硬,一個凜然挺拔的大男人坐在茶幾上泡茶,其實(shí)有些違和,我低著頭緊跟在陸景知的后面,一句多話都不敢說。

陸景知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緊張,低聲在我耳邊說:“宋叔叔是我爸爸多年的老友,放輕松。”

說完之后陸景知臉上揚(yáng)起了淡淡的笑容:“宋叔叔客氣了,區(qū)區(qū)小事,不足掛齒。”

陸景知的話讓我心里放松了不少,我抬頭看著他,也許是他本來就不喜歡笑,比起宋局長臉上皺紋都笑出來的感覺,陸景知的笑容里面竟讓我覺得有些疏離。

說完,宋局長招呼我們坐定之后,給我們一人慢慢滿上了面前的杯子,他笑著說:“這是山東的日照綠茶,雖然沒有青島泉水的沖泡,但我猜世侄你一定喜歡。”

陸景知緩緩端起桌上的茶,并沒有馬上喝,而是放在鼻下,細(xì)細(xì)聞了一下然后說:“溫和,醇香,宋叔叔有心了。”

在喝茶的間隙,陸景知和宋局長談?wù)摿瞬簧偬炷系乇钡氖虑椋尉珠L在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陸景知的音量并不大氣勢上面卻絲毫不輸給他,讓我驚訝的不止是陸景知雖然這些年在國外卻依然對中國的情況了如指掌,還有陸景知在面對宋局長這樣鐵血的軍人時的舉止有度和談吐儒雅。

當(dāng)他們說完這些年A城的調(diào)度之后,陸景知微笑著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宋叔叔,我和念杉先去處理好事情,下次再來拜訪叔叔。”

聽到這話,宋局長立馬站起來送我們:“世侄慢走,帶我向首長問好。”

“好。”陸景知點(diǎn)了點(diǎn)頭帶著我走出了辦公室。

出去之后立馬有人帶著我們?nèi)チ藢徲嵤依?,這一次的待遇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我們到了一處獨(dú)立的審訊室里,還有人端茶送水,警察問我的問題也簡單省略了很多,在我第三次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重復(fù)以后,警察把張?jiān)D沁叺目诠┠脕斫o我看,我大致掃了幾眼,事情的大概原委就是張?jiān)5膵寢尯湍莻€女人一家找不到我,就非要去我們單位鬧,他想要攔也攔不住。

我們經(jīng)理喊保安來拉走他們,他們死活不愿意走,但是在保安面前根本容不得她們?nèi)鰸?,一番撕扯之下張?jiān)5膵寢尲傺b被我們經(jīng)理撞暈,張?jiān)2挥煞终f拿起旁邊的花瓶砸在了我們經(jīng)理的頭上。

接著他媽和我們經(jīng)理都被送到了醫(yī)院,他媽倒是一點(diǎn)事的沒有,我們經(jīng)理可就慘了,因?yàn)檫@件事情頭上縫了十幾針,還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由于他們不愿意賠償,為了此事張?jiān)簳r被判拘留48小時,剩下的事情等到上庭處理,可笑的是,他媽媽還有那個女人一家現(xiàn)在想到的事情不是給張?jiān)U堃粋€好的律師,而是在我們單位門口徘徊。

由于爭端發(fā)生的時候我人在外地,也沒有外界通訊,所以在法律上面我暫時和這件事情沒什么關(guān)系,陸景知示意我將這件事情交給警察局處理,想到他之前打的那個電話,我只覺得無能為力。

張?jiān)_^于愚孝,能夠在合理的范圍之內(nèi)讓他吃點(diǎn)苦頭也未嘗不可,我只會勸說陸景知不要做得太決絕,而如果非要在天平的兩端選擇一個,我毫無疑問會選擇相信陸景知。

在我做完筆錄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負(fù)責(zé)記錄的警察笑著問我:“顧念杉小姐,這次案件的犯人張?jiān)O壬恢背持娔恢滥覆辉敢庖姡?rdquo;

我和他沒有什么好說的。

在我想要拒絕的時候,宋奕離在旁邊建議我說:“念杉,為了不讓這件事情鬧得更大,我覺得你最好見一見他,雖然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以后他懺悔不已,但上次他的態(tài)度也是這樣的。”

念杉。

這兩個字從陸景知的口里說起來自然,但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我身上卻莫名的揚(yáng)起一陣雞皮疙瘩。

撇開前面那兩個字,宋奕離所說的情況確實(shí)讓我有些動搖,但在宋奕離說完這段話以后,我發(fā)現(xiàn)陸景知的目光落到了宋奕離的身上,雖然沒說什么,他這個眼神也很平靜,但我感覺到他意思就是在責(zé)怪宋奕離不應(yīng)該動搖我的決定。

他并不希望我再見張?jiān)!?/p>

我清楚陸景知這樣做的動機(jī)是他覺得張?jiān)_@個人存在很大的問題,他不希望我再和張?jiān)<m纏。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我,我只會按照我自己認(rèn)為正確的事情去做,可是在那一刻我的心驟然柔軟了下來,潛意識里面我不想讓陸景知因?yàn)槲叶?/p>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抱歉,我覺得我們之間該說清楚的事情都已經(jīng)說完了。”

宋奕離沒有勉強(qiáng)我,說了聲:“好的,我們會尊重你的意愿。”

接著他就送我們離開了警察局,回到陸景知的車上,我只覺得疲憊無比。

曉霞不在,我覺得和陸景知的相處自在了很多,我看了一會窗外的車水馬龍,笑著問陸景知:“真沒想到你竟然這么神通廣大,對了,你認(rèn)不認(rèn)識黑社會的?”

陸景知面色冷淡,邊發(fā)動車子邊說:“怎么這么問。”

“要是法律方面解決不了這件事情的話,可以找人把他做掉啊。”我邊開玩笑,邊吐了吐舌頭裝出割喉的手勢來。

陸景知眼中寒光一閃,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也可以。”

他面色上的嚴(yán)肅嚇了我一大跳,我忙抓住了陸景知的手臂,解釋說:“我是開玩笑的,沒真的這么想過,你千萬不要當(dāng)真。”

我以為我的話真的讓陸景知動了這個念頭,他嘴角卻笑了出來,他騰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頭發(fā)說:“小腦袋瓜里面想的什么。”

說完他又接著開車,嘴角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我明白他是在逗我,也沒再說什么。

原本我是打算今天晚上還是跟著陸景知回他家,明天早上去醫(yī)院看過我們領(lǐng)導(dǎo)之后,再去解決張?jiān)寢屵€有那個女人一家的事情,可我媽的一個電話打亂了我所有的計劃。

點(diǎn)擊獲取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