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男的女的?”周雅婧立刻八卦的問。
舒念無奈的轉(zhuǎn)動椅子看向她:“主編讓你撰稿,你弄完了嗎?”
周雅婧俏臉一跨,沒好氣的道:“太沒幽默感了,小心你這樣沒人要啊。”
舒念聽著笑笑而過,中途的時候給秀姨打電話問了下,知道她們安全到家,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下班后周雅婧邀請舒念去吃飯,舒念關(guān)了電腦婉拒道,“下次吧,今天想早點回去休息下。”
“也是,每天要敲鍵盤那么長時間,是該好好休息一下。”周雅婧理解地點頭,她起身拍了拍的舒念肩膀,“那我和米莉先走了。”
“嗯。”舒念應(yīng)了一聲,收拾好自己辦公上的東西,這才拿上外套出了雜志社。
長江大橋上,火紅的夕陽將半邊天空染成了橘紅,絕艷綻放,形成一道耀眼的自然特景。
江面波光粼粼,宛若偷得最美星辰落撒而至。
舒念沒有打車,其實她住的地方離雜志社并不遠,走路也就二十分鐘,所以每天下班后她都會走著回住處。
只是早上時間會比較緊……舒念想著來到嵐市已有月余,既然打算在這里待下去,不如考慮下給自己買個自行車。
這樣也能節(jié)省一些時間,還環(huán)保。
越想越心動,舒念垂下頭莞爾一笑,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停下腳步拿出一看。
是個陌生號碼,舒念眉頭微微皺起,來到嵐市重新辦理了個卡,這個號碼只有舅舅家的表妹知道,想不通會是誰給她打的電話。
雖然疑惑,舒念還是滑開接聽,不想里面?zhèn)鱽硪坏朗煜さ拇葠勐曇簦?ldquo;念念?”
幾乎只需一聲,舒念便聽出了聲音:“外婆……”
“哎,可把你給聯(lián)系到了,你這孩子現(xiàn)在在哪兒呢?”外婆聲音難掩激動。
舒念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外婆說道:“我打電話到你爸哪兒,你爸那個臭脾氣呦,竟說沒你這個女兒……念念啊,出什么事了?”
舒念能想象到父親的態(tài)度,這次她公然違抗他的命令,不惜離家出走來到嵐市……恐怕在那個家里,父親早已恨不得根本就沒有她這個女兒!
“外婆,沒事……您身體還好嗎?”
“好著呢,聯(lián)系不到你外婆可擔心了,還是菲菲回來說起才知道你的電話。你這孩子自你媽去了,受了委屈從來不說,現(xiàn)在突然離家……你說你一個剛畢業(yè)的學生,在外面要怎么辦?”
舒念忙說道:“沒事的,我已經(jīng)找到工作了,在一家雜志社上班。”頓了頓,“待遇挺好,我也能照顧好自己的!”
外婆不放心,再三詢問是什么地方?舒念當初離開錢州,為的就是不被父親找到,她沒有告訴外婆具體地點,只含糊著說自己過得挺好,叮囑外婆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電話傳到菲菲手里,舒念壓低了聲道:“千萬不要讓我爸知道我的號碼。”
“知道知道,”菲菲只側(cè)面知道舒念和父親鬧得不愉快才離家出走的,具體情況根本不知,“舒念,你什么時候回來啊?總不能和姑父就這樣嘔氣下去吧?”
舒念沉默了,不遠處江面的輪船發(fā)出汽笛嗚鳴聲,幽遠綿長,以她這個角度,剛好能將半個嵐市收入眼底。
不知不覺,夕陽已落了一半。
橋下蜿蜒公路上車水馬龍,燈光閃爍迷眼,一排排的路燈,依稀逐漸亮起,迎接黑夜的到來。
一切,繁榮有序。
而舒念那雙具有古典之美的婉順眼眸里,卻流露出一絲茫然愁緒,是對自己目前的現(xiàn)狀!
不會接受父親的安排,也不想向命運低頭……所有的打拼只為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可欠下的那些債呢?
她要怎么還?
拿什么來償還一個人的一生?!
……
回到住處,舒念在鍋里煮上土豆燉肉,便走出廚房開始收拾屋子。
連著好幾天的工作,都無暇顧及自己的窩,當把床頭上的雜志放進抽屜時,卻在看到里面的一沓錢,舒念停下了動作。
這是那天早上,徐澤木臨走時留下睡了她的補償……
當時傷心至極,隨手就放在了抽屜里??纱嬖诘?,不管見與不見它都真實的存在!
舒念止不住的想,怎么就會發(fā)展到今日的地步呢?
上學時期,明明還那么的要好……
不,上學時期相處在一起自認為的好,其實不過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跟隨。
是啊,當那次意外在包子鋪踩了那男生的腳后,舒念就一直念念不忘。
后來有天在路上迎面碰到了一伙學生,舒念還沒看清來人,就聽到一輕快的叫聲,是他們班的劉曉慧。
“舒念。”
舒念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去,劉曉慧小跑了過來,問她:“你要去哪兒?”
“圖書館。”舒念下意識說。
“去圖書館有什么意思啊,走走走,跟我們?nèi)ネ妗?rdquo;劉曉慧不由分說的抓住她的手就走。
“哎,”舒念喊她,“要去哪兒……”
當被拽到那伙男生跟前,舒念才注意到站在旁邊消瘦的少年,劉曉慧說了什么,舒念沒有聽到,視線只落在了那少年身上。
云嵐一中白色短袖校服,穿在他的身上,略顯寬松,他手抓著外套衣領(lǐng),散懶的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隨性而為的動作,漂亮灑脫的就宛若那佇立的青竹,高潔雅致。
舒念心止不住的加速,后來從那伙男生口中才知道他的名字,——徐澤木。
沒有特定的目的地,他們男生悠閑而隨意的走在大街上說說笑笑。
舒念和劉曉慧落在后面,劉曉慧才跟她解釋,那些男生是她哥哥的同學,她是跟著哥哥的,可一個女生插在幾個男生中間不太適應(yīng),剛好遇到了舒念,就隨手拉了舒念作伴。
舒念聽后哭笑不得,她弱弱的說道:“我還要看書的……”
劉曉慧對舒念的習性不以為然,當場揭穿,“拉倒吧你,看言情小說也叫書???老師知道非拔了你這層嫩皮。”
“張愛玲的書,很經(jīng)典的。”對上劉曉慧明顯不信的眼神,舒念解釋:“尤其白流蘇和范柳原跳舞的那段兒,隨口而出的情話,是多少女人也拒絕不了的!”
這塊兒劉曉慧知道,因為舒念一激動給她看過,不過從她嘴里說出的話卻是:“喔,原來你喜歡浪蕩子啊。”
“你才……”舒念話沒說完,注意到前方那不知什么時候落后的背影,心頭忽然猛地一跳,鵝蛋臉上迅速爬滿紅暈。
劉曉慧還尤不自知的說道:“那范柳原明顯就是玩的,也只有你這樣的女生才會迷戀進去。不過也多虧只是書中人物,要放在現(xiàn)實中……你掐我干嘛?”
最后一句,劉曉慧提高了音,舒念怔在原地,前面落后一步的徐澤木,微頓下步子,扭過頭來。
舒念清楚的看到,那輪廓已顯的臉上,嘴角輕挑起一抹浪笑,黑沉的眸里也沾染了戲謔意味,直直地看著她,無聲中,笑容加深。
舒念腦子轟的一聲,只覺兩個臉蛋火燒火燎的。
第一次這么的窘迫,不知道她和劉曉慧的談話他聽去了多少?
他會怎么認為自己?
那刻,舒念真的恨不得找個地縫就此鉆進去,永遠也不要現(xiàn)身。
可實際,那時候的自己臉皮挺厚的,羞澀過后,只乖乖跟在劉曉慧身后,不再言語半句。
初次接觸的美好,就像一場精心編織的美夢,舒念將以收藏,保存至今。
但對比現(xiàn)實,早上起來后枕頭濕了一大片。
舒念不敢輕易落淚,不敢輕易脆弱……可能最近以來壓抑的實在太多,昨天晚上竟然在夢中無所顧忌發(fā)泄!
兩只眼睛腫得很厲害,舒念從冰箱里找來冰塊對著鏡子好好敷了敷,直到看上去不是那么顯眼了,才換上衣服去上班。
接下來幾天很太平,舒念也兩點一線的跑著。
打算買自行車的想法越來越重,她已經(jīng)和周雅婧約好周六去看,沒想到這周五的下午就出了事。
秀姨的電話來的毫無預(yù)兆,舒念剛剛做好手頭的事,拿起手機接聽,里面?zhèn)鱽硇阋探辜钡穆曇簟?/p>
“舒念,怎么辦,夫人不見了……”
舒念微怔,隨后反應(yīng)過來心里一緊:“怎么回事?”
“我,我就出去到了個垃圾,回來就沒了夫人的身影,怎么辦,周圍我到處找過了都沒有……”
電話里不難聽出秀姨慌的早已六神無主,舒念已經(jīng)站起了身,她來不及收拾,只急忙的給周雅婧打了聲招呼,讓幫她請假,便急急出了雜志社。
“你先別急,擴大范圍再找一下,我馬上過來。”
“好,好好。”
“……給徐澤木打電話了嗎?”舒念遲疑了下,還是問。
“打了,先生電話打不通!”
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什么,那天把話已經(jīng)說了那么絕,——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可現(xiàn)在……
舒念也顧不了那么多,和秀姨掛了電話,她奔到路邊剛抬手打車,背后傳來一道弱弱的叫聲。
“小舒。”
舒念一怔,猛地回身看去,就見在上次的廣告牌后面,徐媽媽穿著寬松的睡衣,腳下僅著一雙拖鞋,頭發(fā)也微微散亂,眼里迸發(fā)一絲希翼就那樣站立在那里看著她。
舒念眼眶倏地泛紅,她抬腳走了過去,抓住徐媽媽的手上下打量她,見并沒不妥處才稍稍放心。
她問:“阿姨,你怎么找來的?”
徐媽媽臉上揚起笑容,有理有據(jù)地說道:“搭車啊,我看到秀媽那么做,就拿了我兒子放在抽屜里面的錢,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