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沈庭延

在我的心里,庭延還是那個,我偷偷繞路到他家門口,一次一次假裝路過,探著頭希望看到的男孩。有著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的孤獨背影,那個明朗卻又疏離的青年。

所以再見面,我沒能一眼就認出他來。

那天晚上,無星無月,我這腦袋就像不是自己的了,心口也悶得難受,我坐著公交,在那座城市繞圈。晚上九點多,公交上就坐著我一個人,推開車窗,晚風呼呼吹著,心想著是不是出車禍留的后遺癥。

后來轉到司機下班,下了車,我蒙了,這是什么地方?回頭看了車尾一眼,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我硬生生把0看成了8,我低頭想搜下地圖,手機屏比天還黑,沒電了。

偏偏那天晚上,連個溜達的人影都沒有,四面都是小胡同,胡同里沒有路燈,有那么幾家沒滅的住房燈,映過來,只夠看個輪廓。突然出來一個人,比不出來還驚悚。我突然很后悔,劉娜娜要陪我出來的時候,我那么斬釘截鐵地,“不用,妹妹還能丟了?”

事實證明,真能。

我連個包都沒戴,在褲兜里摸了摸,就只有不到一百的紙幣,和一個打火機。

也不知道劉娜娜的腦袋是怎么個構造,我去年過生日的時候,人家送的禮物,就是這打火機,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我就腦殘地信了,時時帶在身上,那天還真派上了用場,打火機后頭的手電桶,雖說光面小,可比一般手電桶亮多了。

我當時想,在那漆黑的小胡同里,你拿個手電桶,不就和戰(zhàn)爭年代,黑暗里的火苗一樣嗎?就是一槍靶子。

然后我聽到對面那條街,有車笛聲,自認為很機智地把打火機握在手里,貼著墻邊,小步走著。到了那條街,應該就能打到計程車了。

然而事實證明,那街只是聽起來很近,其實要在胡同里拐好幾個彎才能到。

走著走著,我突然聽到了腳步聲,有點躡著腳步的意思,心想不能這么寸吧,遇上“拍花”的了!

我握緊了打火機,躡手躡腳地靠在墻上,聽著那腳步聲越走越近,心臟撲通撲通跳個沒玩,我手里一按,抬胳膊把燈晃了過去。

對面那裝著一身夜行裝的人,拿著小包的手擋著亮,瞇眼朝我看了過來,他手里那锃亮的刀反著光,我頓時欲哭無淚啊,遇上個搶劫的。

我拔腿想跑,好容易舒服了點的頭,又開始折騰,腿也軟了,眼看著那人兩步追了過來。

偏偏這個時候,心臟和腦袋“遙相呼應”,我喘氣都費力起來。

最遭心的是,危險就在眼前,可我跑不了??!

我本能地把唯一的打火機,朝那人砸了過去,隨后我很清楚地聽到了,打火機落地的聲音,沒砸中。那會兒,我連哭都忘了。

在那人馬上走到面前的一刻,我閉上了眼睛。然后腳步聲和肢體扭打的聲音交疊在了一起。

月黑燈高的夜里,在我極度無助的時候,一個按動手拷的聲音,伴著男人的悶哼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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