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務(wù)所沒有辯護嗎?”我扭開座旁的礦泉水,看了眼一旁開車的顧先生。
“你以為我很閑?”陽光流灑下淺金色的光暈,越發(fā)襯得握著方向盤的手,修長,指節(jié)分明。
我喝了一口水,憋憋嘴,“是,這么忙還來看我,顧先生辛苦了。”
顧先生挑了挑嘴角,繼續(xù)開他的車。
我正琢磨著今中午的大餐,這邊顧先生的手機就響了,他塞上藍(lán)牙耳機,聽了一會,說了句:“我在附近,我去吧。”
說完指尖飛點了幾下鍵盤,掉轉(zhuǎn)了車向,我的暼見光速倒退的樹,不自覺地就想抓車門把手。我一直以為顧西城不是開快車的人,沒想到啊,快起來不要命??!
“害怕就把眼睛閉上,很快就到了。”聽他的語氣,也知道事情很急,我也不能矯情啊,往椅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
等我了車,小心臟還撲通撲通沒緩過來。
“跟著我。”顧西城說著,就朝對面的樓大步走了過來,我小跑著跟了過去,走到樓底下我傻眼了。
這樓目測十幾層高,竟然是室外樓梯,一層一層繞上去的,我光看著就眼暈。
顧西城已經(jīng)走了兩層了,回頭看我沒動,“你回車?yán)锏任野伞?rdquo;
我一股子倔勁就上來了,“不行,你等我下。”
我一咬牙就邁上去了,剛走的時候還好,等上到十層左右,我的腿就軟了,很自覺地抓住了顧西城的手,然后越握越緊。
等到樓頂?shù)臅r候,我的腿已經(jīng)軟得沒知覺了,都是顧西城在牽著我走。
在我看向?qū)γ娴囊凰查g,我的腿不軟了,不能動了。
對面是一座十幾層高的老舊樓房,裸露的水泥樓頂,露在外面的紅磚也坑坑洼洼,殘破不堪。樓身有一條半指寬的裂縫,蜿蜒下了幾層樓,看起來隨時都會倒塌。
而這座樓的樓頂,站著一個穿迷彩的工人,臉上蹭了厚厚的灰,灰塵填滿了他臉上的皺紋,那雙渾黃發(fā)紅的眼,讓人分外心驚。
他站在樓頂邊緣的矮墻上,整個身子在風(fēng)中顫顫巍巍,他的幾米之外,站著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緊張而期望地看著顧西城。
我的心,被什么揪住了,這樣的絕望,有種莫名而深刻的熟悉,是不是在我不記得的曾經(jīng),也曾這般絕望過呢?為了什么呢?為了這個緊緊握著我手的男人的嗎?
“你就這么跳下去了,你的女兒怎么辦?”顧西城望著他,眸色如墨。
這一刻的他,沒有一點點的猶豫,是冷靜的,更是克制的。
那人的身體微微一僵,卻還是慢慢閉上了眼。
我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此刻顧西城的一句話甚至一個字,都關(guān)乎著一條人命。
“你死了,不過是多了一個失足的工人,宏達(dá)會派律師,把責(zé)任推得一干二凈,可你生病的女兒,誰來拿她的醫(yī)療費?”
我握著顧西城的手,不禁握得更緊了,這樣不會刺激到他嗎?
那人的手握成了拳,清晰地顫抖著。
顧西城的聲音倏地大了,“你可以死,你女兒呢?她憑什么要陪著你?她有什么錯?”
那人的失聲喊著,“不要再說了,我活著有什么用?圓圓還是沒得救!”
他太過激動,說話的時候,身子跟著一晃,我的心都快蹦出來了。
“你的官司,我來替你打。”聽到顧西城的這句話,我抬頭看向了他,他說得太鄭重,太真摯,即使在風(fēng)里,也一點不顯得破碎。
在一旁看著的兩人,聞言同時朝顧西城看了過來,他要替這工人打官司,要替他拿回宏達(dá)欠的錢!他可是宏達(dá)請來解圍的!
那工人兀地偏過頭,盯著顧西城,“你說真的?你真的愿意幫我?”
顧西城點頭,舉起了手機,“我剛才說的話,已經(jīng)全部錄下來了,發(fā)到了你的手機里,顧清城律師事務(wù)師所聽過吧。如果我沒有兌現(xiàn)今天所說的,你就拿著這條錄音去找記者。”
那人滯了滯,低頭掏出手機,在耳邊聽了,只是遠(yuǎn)遠(yuǎn)望著顧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