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也太小心了,難道我這里的奴才,你都信不過么?”君澈笑容未變,似真似假地問道。
他以玩笑相問,君漓卻并未以玩笑作答。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雙拳,冷笑道:“我不是信不過你府上的奴才,而是……信不過你!”
“這話怎么說?”君澈依然微笑著,語氣也依然是溫和可親、循循善誘的。
夜色之中,君漓的臉色陰沉得厲害。星光映進他的眼睛里,亮如劍芒。
他死死地盯著君澈看了很久。
君澈也不著急,悠閑地任他看著,臉色始終未變。
終于還是君漓沉不住氣,冷笑道:“三哥的手段太多,防不勝防。我怕一個不小心,掉進了你的圈套,為天下所笑!”
“六弟說笑了。你若當真不信我,就不會把這句話說出來。”君澈帶著溫和的笑容,淡淡地道。
君漓為之一滯,僵了許久,忽然嘆道:“我說的是醉話,三哥不要放在心上。”
君澈微笑著走過來,抬手搭上君漓的肩,長嘆了一聲:“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你的苦處,做哥哥的心里明白。若是罵一罵我能讓你心里舒坦些,你就罵我好了。”
君漓擠出一個苦笑來,赧然道:“三哥這么說,越發(fā)讓我無地自容了。幼時不懂事,我們幾弟兄都多蒙三哥照顧,如今我若再拿三哥出氣,我還是人不是?”
君澈終于斂了笑容,感慨地道:“兩位皇姐遠嫁之后,父皇膝下只剩了我們四兄弟,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咱們呢!都說皇家無親情,我偏要讓他們看看,咱們君家如何兄友弟恭,如何把這大梁江山治理得鐵桶一般穩(wěn)固,萬年不移!”
君漓沉默地聽著,深深地埋下了頭。
君澈笑道:“先前你跟老四過不去,也是出于為父皇的一片孝心,沒有人會怪你。但是今后,這樣的事情不要發(fā)生了。你看,滿朝文武都在看著咱們呢!明日上朝,你得讓他們看看咱們弟兄的氣度!”
君漓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君澈見了便笑道:“罷了,知道你歸心似箭,我偏又拉著你說了這么多話!弟妹此刻應當在揚清閣歇息,我叫丫鬟帶你去尋便是。”
“如此,多謝三哥了。”君漓俯身施了個禮,跟著丫鬟快步出了林子。
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君澈的臉上,緩緩現(xiàn)出了一個意味莫名的笑容。
睿王府的揚清閣平時是無人居住的,偶爾有人來訪時,倒確實有安排在此處住宿的先例。
雖然聽上去并無不妥,但君漓的心里莫名地覺得慌亂異常。尤其是發(fā)現(xiàn)君瀚醉酒離席之后,他的心里就越發(fā)慌張起來。
或許是因為喝了不少酒的緣故,剛才在君澈面前,他差一點就忍不住把心里的話說出來了。
精明如君澈,自然能猜到他心里想說的話是什么。所以,他以后的日子,只怕要加倍小心!
自然,他便是不說,君澈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帝王之家的親情……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君漓越想越急,不住地催促丫鬟快走。
終于到了揚清閣,丫鬟推開房門,卻怔在了門口。
君漓快步走了進去,只看到半掩的羅帳和凌亂的被褥,卻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他正想問丫鬟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卻看到床腳下放著一雙鞋子,可不正是羅青桃來時穿的那雙?
君漓愣了好一會兒,一把抓住了臉色煞白的丫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