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火鍋店,眼睛里面盛滿了絕望和灰暗,冷風吹得她瑟瑟發(fā)抖,可是她還是逆著冷風不斷的往夜色的最深處走著。
就像她明知道靠近簡予陽是飛蛾撲火的行為,卻還是堅持著靠近一樣。
哀莫大于心死。
喬安始終覺得多年的癡心守護,即便簡予陽不會愛上她,起碼也不會對她太過于殘忍冷漠,可是現(xiàn)在她才恍然醒悟,她從一開始就被簡予陽排除在朋友的范圍之內,從一開始就被他定位為蛇蝎又有心計,這樣的簡予陽又怎么會真的對她產生哪怕一丁點的情誼呢?
她那無比珍惜的十年,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
……
喬家老宅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喬安正準備要過馬路。
馬路上的車開的飛快,數(shù)量又多,看得人眼睛直犯暈,偏偏喬安的腳還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走起路來十分的不方便。
喬安站在人行道上,看著馬路對面亮著的紅燈有些發(fā)怔。
恍惚之間,她似乎聽到了手機響起來的聲音,然后在大腦還沒有做出反應下達指令的時候,手指就已經飛速的劃開了手機界面。
“喂……?”
極力隱忍著的聲音,在喊出口的時候還是暴露了她那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緊張和急躁。
“安安?你這周末一定要叫上予陽一起回來啊,我看你奶奶最近有想法把那母女兩人給接回來,你要是跟予陽在不主動一點,小心喬老太太到最后什么都不留給你!”
電話那邊是李翠榮的聲音。
喬安怔怔的聽著電話里面不斷地在抱怨著的聲音,心里壓抑到一片麻木。
“安安,不是我說你,你跟予陽真的要抓點緊了,都結婚這么久了,兩個人又都不是有問題,怎么就還沒信呢,你……”
“我跟簡予陽離婚了。”
曾經喬安覺得只要說出來就一定會疼的她眼淚都流出來的話,現(xiàn)在卻這樣輕而易舉的說出口了,這大概就是麻木了的意思吧。
“安安,你說什么?!你跟予陽……你們??!安安……”
李翠榮在電話那邊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樣,聲音激動的響了起來。
“對不起,媽,我跟予陽不合適。”
喬安說完,便將手機掛斷,徹底的關機,隨后才抬頭看向馬路的對面。
綠燈已經亮起來了。
喬安抬腳往馬路的對面走,耳邊有風呼呼吹過的聲音,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記起來大一那年,她在籃球場上出其不意的偶遇簡予陽的事情。
學校的籃球場從來都是男生的主戰(zhàn)場,但凡不是二級殘廢的都在籃球場上逛蕩,能力強的上場打籃球,能力弱的就在場下加油鼓勁,喬安向來都是這群加油鼓勁的大部隊中的一員。
不過,今天不是,她今天來這里是有任務的,導員派她來找簡予陽說社團活動的事情!
在籃球場看到簡予陽的時候,他正中場休息,手里面的亞麻色毛巾隨意的擦了擦身上的汗水,眼角微微上挑,有些輕蔑的看著對面因為比分而急的團團轉的對手。
——簡予陽。
喬安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尾音上挑,略微的帶些纏綿。
除了開學的那天,喬安再也沒有跟簡予陽說過一句話,雖然每天他們“偶遇”的次數(shù)超乎尋常的多,可是簡予陽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在意。
所以,這是喬安第一次鼓起勇氣跟簡予陽說話,雖然只是叫了一個名字,但這也足夠她開心上半天了,就像是眾人之中,只有她喬安有資格這樣纏綿曖昧的叫著他的名字一樣。
簡予陽轉過頭,看向喬安,好看的側臉輪廓變成了動人心魄的正面容顏,眉目如畫的眼睛里面閃過了一絲困惑,額角的碎發(fā)因為汗水微微貼著他光潔的額頭。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眼睛眨了眨,他說,你喊我?
三個字,如同突然散落的琉璃珠子,每一個都恰巧敲在喬安的心上,酥酥麻麻的讓喬安白皙的小臉,甚至是耳朵根都慢慢的紅了起來。
那時候的簡予陽雖然驕傲又自負,可是依然對喬安很寬容很善良,他用手撥弄了下自己額頭前面那些細碎的頭發(fā),沖著喬安微微笑了下,“怎么不說話?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那樣明亮的如同冬日里面最溫暖的陽光般的笑容,讓喬安的心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一個人的聲音怎么可以這么好聽?一個人的聲線怎么可以這么的魅惑,這么的吸引人?
鬼使神差的,喬安的內心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驅動著她開口。
“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喬安的話音剛落,周圍便傳來一片哄笑聲,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喬安的笑話。
用這樣老套的方式搭訕,怎么可能不會被人笑?
可是簡予陽沒有,他反而看著喬安微微笑了下,眉眼之間都渲染開一股溫柔的意味,他說,“我知道,你叫……喬安。”
他說,我知道,你叫……喬安。
沒人知道,那一天,喬安的心靈上究竟受到了多大的震撼,也沒人知道,那一天,簡予陽就像是一陣風迅速的占據(jù)了喬安的所有思緒,徹底的走進了她的世界。
那是多么久遠的時光啊,可是卻讓喬安如此的惦念不放。
綠燈變紅,喬安終于在這段回憶之中走到了馬路的對面,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年籃球場上簡予陽性感又陽光的聲音。
——我知道,你叫……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