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有個帶鎖的抽屜，鑰匙就插在上頭，看上去像是主人的粗心之過，或者是，他剛剛才用過它。
鬼使神差的，我拉開了那個抽屜。
里邊露出個東西來，一行鉛字闖進我的眼睛里，我腳一軟，身子砸在桌角上，雙手死死抓住那桌角，才勉強站穩(wěn)。
“昨夜龍城環(huán)城路上發(fā)生一起車禍，車輛引燃，車上一名司機兩名乘客當場死亡。”
這是六年前的報紙，這個頭條標題醒目的印在那里，揮著爪子朝我襲來。
他為什么要留著這張報紙？為什么要放在這個抽屜里，是想隨時拿出來欣賞嗎？是想滿足自己的成就欲望，用這個新聞來告訴自己，你成功了，你殺死了她們，此生再無后顧之憂？
我再也忍不住，這屋內(nèi)的空氣好像瞬間凝固住，我無法呼吸，胸口悶得像被重錘擊中，我拿出那張報紙揉成一圈捏在手中，朝著門外沖了出去。
走廊很長，長的看不到盡頭，我跑到一扇窗戶旁，推開窗大口呼吸著外邊的空氣，意識才漸漸清晰。
雙手抓住窗前的欄桿，指甲陷進手心的肉中，但我一點也察覺不到疼痛。
那一刻我覺得我快死了，我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堅強，我以為我已經(jīng)百毒不侵刀槍不入，可現(xiàn)實是眼前跑過一只老鼠都能把我嚇得閉上眼睛。
更何況眼前面對的是那個我恨了六年的人。
我一手捏著報紙，一手掏出手機，聯(lián)系人的第一個就是顧澤南。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不應該打電話給他，他在出差，說不定在談很重要的工作，如果打擾了他，那我肯定是死路一條。
可我不知道該打給誰。
唯一的朋友方憶微正在樓上和寧四海呆在一起，我還能找誰。
那是顧澤南的私人電話，我沒有期待這通電話能接通，嘟嘟聲接連傳來，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出現(xiàn)了，“喂。”
“喂，顧澤南！”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我又見到他了。”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什么？”
“我又和寧四海面對面了，在他公司的辦公室里……”說完這一句，我知道我完了，顧澤南一定生氣了。
他好幾次強調(diào)讓我不要著急，按著他的安排來，一定不能沖動不能盲目。
可是我今天竟然又和寧四海面對面了，毫無防備的面對面了。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這段沉默中的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怎么辦……我根本沒辦法在他面前冷靜，我撐不住了，怎么辦……”我?guī)е耷?，壓低聲音，這里到處都是寧四海手下的員工，我不能讓他們看出我的失態(tài)。
透過手機聽筒，我似乎聽到一聲淺淺的嘆息。
“現(xiàn)在回家，在家等我，哪都不要去，我馬上回來。”顧澤南這句話說完后就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不知所措。
這里的每一塊磚瓦都有千斤重的重量，壓在我心上。
我給方憶微發(fā)了條短信，說是身子不舒服先回家了，讓她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