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震住,腦海中猛然回放起以前和那個人經常在一起說的一句現(xiàn)代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那個時候,我最喜歡用這句話調侃他,而他總是靦腆的向我一笑,揉揉我的頭發(fā)。
看著眼前宋鵬天那張與他怎么也重疊不起來的臉,應了那句詞,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不知道為何,竟然會想起這個。最近多愁善感了許多,我甩甩頭,想要甩掉這個奇怪的念頭。
宋鵬天見我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這才回過頭繼續(xù)發(fā)動車。
車子平穩(wěn)的行駛在公路上,開始宋鵬天還和我聊幾句,但是看我沒有什么興致之后,便作罷。我也樂得圖個清靜。
我只來過賈文洋老家一次,就是結婚前的那一次,之后都是他家里人來找我們。
賈文洋家里條件還是可以的,村里地大物稀,他家便自己蓋了棟三層小樓,雖然裝修有點粗糙,但是在村里普遍住茅草房的時候,他家住樓房,我感覺也是很不錯的。而且,他家也懂得感恩,讓一些條件不好的親戚過來住。所以每次爸媽說賈文洋的時候,我都拿這個反駁。他家里勤勞發(fā)家致富,我們憑什么看不上人家?!
車子來到賈文洋家里所在的縣城,我卻犯了愁,因為賈文洋老家所在的村子竟然在地圖上找不到。宋鵬天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所幸,路邊停了許多黑車,我看著大爺一樣的宋鵬天,知道指望他是沒戲,便下車走到向路旁。
呼啦啦,一群黑車司機迎了上來,大家吵吵嚷嚷亂的成一團,我不由的皺了皺眉,向后退了一步,才喊道,“我不坐車!”圍上來的人呼啦一下子全散了開,嘴中還嘟嘟囔囔的,不坐車湊什么熱鬧。
不遠處,一位看起來極為憨厚的大哥,蹲在一旁抽著煙。見周圍的人都散了,他才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捻了捻,不緊不慢的迎上來,嘿嘿笑了兩聲,露出一口的黃牙,說道“大妹子坐車嗎?”
我笑了笑,“大哥,我不坐車。”
“大妹子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要找向導嗎?”黑車大哥沒有離開,依舊笑呵呵的說道。
我見他態(tài)度極好,便問道,“大哥,你知道去賈家溝怎么走嗎?”
“哎呀,那個地方不好描述,沒有人帶著還真不好走。這樣吧,你給我50塊錢,我?guī)闳?。你看怎么樣?rdquo;
我摸了摸口袋,身無分文。便從脖子上解下那枚我一戴在身上的指環(huán),我有些舍不得的開口道,“大哥,您看,我也沒帶錢,這戒指對我來說很貴重,如果你不嫌棄,回家送給嫂子吧。”
說實話,我很舍不得將這枚戒指給黑車大哥,因為這是那個人送給我的唯一禮物,非常簡單的款式,但是我最喜歡的。我把它用紅繩穿起來,很寶貝的掛在脖子上。
我不是沒有別的首飾,我結婚的時候也是有三金的。那個時候,賈文洋他們家雖然給錢說是置辦婚禮,但是那幾個錢連酒席都不夠。三金是我怕爸媽不高興,自己偷偷拿錢貼的。后來,我嫌三金戴出去太惹眼,結完婚就收了起來。
只不過,現(xiàn)在那三金全被賈文洋收拾走了,雖然我也不稀罕,但是想起來心里依舊覺得膈應的慌。
我捏著手中的指環(huán),指環(huán)還在,那個人……
如果他知道我用指環(huán)來換饅頭的安全,應該也不會怪我。
我心里這樣安慰著自己,便將指環(huán)遞過去,黑車大哥略微有些皺眉,說道,“這個……不合規(guī)矩啊,不過大家誰沒個難處呢,我就幫你這一次。”說著,就要伸手。
這時,一張紅色鈔票從我斜后方遞了過來,我轉過頭,就見宋鵬天禮貌的對黑車大哥說,“這是路費,多的錢就當是辛苦費了。”然后就把黑車大哥手里的指環(huán)拿走,放在手中把玩著。
我見他把指環(huán)換了回來,立即從他手中奪了過來,小心用紅繩系好,又掛回脖子上。等我做完這一切抬起頭,發(fā)現(xiàn)宋鵬天還在盯著我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先記賬,等我有錢了,全都還給您。”
誰知,宋鵬天若有所思的看著我,直看得我心里發(fā)毛時,才湊到我的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如果沒有錢,肉償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