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氏只是南湖的一個小家族。而我也只是方家的一個小小庶女。我本是只想一生安穩(wěn)就別無他求了。
只是我的一生就因為一次花節(jié)舞而改變了。
而我那年已滿了18,卻因為我父親看不上當?shù)氐男∽澹胍栉业娜菝才矢缴细毁F之家。但南湖只是一個小小縣城,并沒有什么慕名而來的貴人,我熬到了18卻還沒有出嫁,已是老姑娘了。原想隨便找一個愿意娶我這個老姑娘的男人就可以了卻此生了。
但是,這時我父親得到了一個消息。
說是郡里的官員要來視察我們南湖了。
當時恰逢南湖的花節(jié)。
我們南湖有一項習俗,凡是未出閣的女子,都可以在花節(jié)以舞來尋覓夫婿。
我父親便花了錢財讓我在官員尋訪當日站在最中心的舞臺上獻舞。
然而當時卻并沒有任何官員看中了我。
我的父親也死心了,就準備隨便將我嫁給一個地方商賈。在正在籌備婚禮的時候,一日一個英俊的男子,名叫云謙來到我的家中。說是要求娶我。我的父親原來看他相貌俊朗,認為他必定家世不凡。結(jié)果,他卻說自己只是一個窮書生。父親便要趕他走。
但我略有被他舉手投足間的氣質(zhì)吸引,在出嫁前一晚,他又翻墻進來了。伸出了手,問我愿不愿意與他走。我當時想到了我的母親,她只是一個侍妾,如果沒了我不知會有什么下場。但我又當時想到了那個商賈。我并不喜歡那個商賈。肥頭大耳的,滿身的銅臭味。
我方芊芊這輩子沒有忤逆過父親,但是那一日,我卻做出了一個令我終身難忘的決定。”
“姐姐與他私奔了?”
杜玉茗輕問。
安嬪點了點頭繼續(xù)說:“不錯,我那晚與他私奔了。
云謙帶我回到了他的家。
只是一家茅草屋。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但是我沒有埋怨他。我既然決心與他走便不會后悔。
于是我天天早上起來磨豆腐,下午織布來供他讀書。而云謙也為了讓我不那么辛苦,夜夜為大老爺抄書以貼補家用。那段日子雖苦,但也濃情蜜意。
而我也始終確定我的夫君一定能騎著大馬,帶著狀元帽回來接我。
那年放榜,我求了菩薩求了佛祖。
終于云謙騎著大馬來接我了。
但他并沒有帶著狀元帽。
我問他究竟怎么了。
他高興地抱住我,說他其實是皇上,那日花節(jié)他看見了我的獻舞,便傾心于我。但是他聽聞我父母勢力,而他想要的是一段真感情。就故意誆了這么些日子來測試我。而云謙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聶允。
我原來是氣憤的。我的一段感情竟然還不被別人相信。
但是云謙是我的夫。
我這輩子哪怕是陰曹地府也要跟著他。”
說到這個時候云嬪停了下來,聲音也哽咽了不少。
“更何況我當時還懷了云謙的孩子。
我初入宮時,云謙,哦不皇上還不知道我懷了孩子。我原想晾他些時日。畢竟誰若是被自己的相公騙了那么些日子,心中也難免會有計較。
他賜我安嬪之位,又讓我破格住在安波宮。宮中的人皆道我這個不知何處撿來的女子幸運。
我后來也有一段時間是這么認為的。我也以為即使在宮中只要一心對皇上好,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幸福。
在不久以后他就迎娶了秦氏之女也就是麗妃。當時她也只是麗嬪。
我自己安慰自己,或許皇上只是看重了秦氏的勢力,并非真心喜歡麗嬪。
但是,我錯了。
從那以后皇上就不大再來我宮里了。
不久麗嬪就被晉為妃位。大賞秦氏一族。
皇上還要特意為她辦生日宴。
當時還在太后才薨,處在喪期時原是不能辦任何慶祝活動的。
我承認自己是有些嫉妒麗妃,就在皇上難得來我安波宮的晚上勸告皇上不要為麗妃辦生日宴,恐會惹來非議。
皇上當時滿口答應了,我心中也有了一絲安慰。皇上終究還是那個明理的云謙。
我雖與皇上私奔了,但心中到底掛念著父母。在宮里安定下來后,我就特意派人到南湖打探我父母的境況。
結(jié)果卻得知我的父親被那商賈打斷了腿,就因為我的逃跑。
我的身體發(fā)膚畢竟是得之于父母,我就讓人送了銀兩去我父母家中。
誰知我那父親得知我已進了宮,竟然變本加厲讓我去向皇上為他討要一官半職。否則就殺了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弱女子怎么抵得過父親。
我只得應允。厚了臉皮向皇上求官。
皇上雖答應了下來,但從此對我更加冷淡。
一日,麗妃欺上們來,許是知道了是我阻擋了她的生日宴吧。將我推倒在地。當時我的肚子只有1個月,當場就流了。
皇上聽聞麗妃來了我宮里,也帶著人過來了。
但是麗妃知道犯了大錯,佯裝暈倒。皇上卻沒有理睬血泊中的我,只是帶著麗妃回了坤御宮。
此后雖然留著我的位份,但對我也是不聞不問了。
而我也徹底死心了,皇上他終究不是云謙了。”
安嬪默默地流下了眼淚,杜玉茗也不知怎么勸慰才好,只有遞上一塊帕子。安嬪接下了帕子,將眼淚拭去了些,又抬頭對杜玉茗說道:“妹妹,這日頭也晚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讓福兒送你回宮。”
杜玉茗看安嬪明顯是動了情傷,也不便多留。
這時,安嬪又突然說了一句話。
“古來君王皆薄幸。妹妹以后一定要謹記了,才不至于在宮中受難。”
“玉茗記住了。”
看看安嬪又開始流淚,杜玉茗便輕輕閉了門,退出正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