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碧直視著他,眸底的光堅定清明,卻是道:“蘇大人信成碧,成碧卻不信蘇大人,若是百姓一刻不撤離,成碧便一刻不放開李大人!哪怕是殺了成碧,成碧也絕不放手!”
蘇景言一怔,那日十姨娘之死他自然知曉是一般的內(nèi)宅爭斗,而那個爭斗的矛頭卻是對著朱成碧,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朱成碧是為了報復李家才這樣做,但此刻見她神色坦蕩如同頂天立地的男兒,目光堅定到固執(zhí),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于是開口吩咐道:“傳我令下去,明晚之前撤離平遙城所有百姓!”
被朱成碧挾持的老大人面色發(fā)白,卻是開口喝止:“不許去!完全是一派胡言,平遙城屹立千年不倒,怎么會平白無故現(xiàn)火龍?再說蘇大人官品雖然比下官高,但下官并不直屬大人管轄,大人無權在此指手畫腳。”
縣官老大人這是在怕,不撤離百姓大不了自己人頭落地,而一旦撤離了卻沒有火龍出土,那可是滅族的死罪,他不敢賭!
蘇景言斂眸,神色一整,通身儼然多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鋒銳得令人不敢逼視,“本官位居正三品,家嚴位居從一品,丞相位居正一品,難道還當不得謊報災情之罪么?本官知道李大人有所顧慮,但朱小姐也說了,這是三皇子的命令,大人以為不遵三皇子命致使三萬百姓失去性命,便能逃脫死罪么?”
蘇景言言之鑿鑿,朱成碧的軟劍又逼近血肉分毫,李大人終于閉眼嘆了口氣,“既然此事有蘇大人和朱大人擔著,下官遵命便是,傳本官令,撤離平遙城所有百姓。”
“為免拖慢速度,吩咐所有人輕裝而行,只能帶些便于攜帶的東西,如有不從,以妨礙公務論罪。”朱成碧冷冷開口,語氣不容拒絕,她與蘇景言對視一眼道,“蘇大人,多謝!”
朱成碧始終沒有放開橫在縣官脖子上的軟劍,直至第二日天光將明,蘇景言攜著晨曦微露前來,報之城中的百姓已撤走三之有二,朱成碧握劍的手一軟,這才將縣官放開,而她也隨之昏死過去。
天在旋,地在搖,朱成碧睜開雙眼時,只見眼前白影晃動,而自己被綁住手腳橫搭在馬背之上,她虛弱開口,“你是誰?蘇大人在哪?”
走在前方牽馬的人頭也不回,只是淡淡道:“姑娘昨日偷了我的馬,那是產(chǎn)自涯洲純種的野馬,價值千金,整個大梁國僅有三匹。”
朱成碧細細將馱著自己的馬打量一番,然后道:“這位公子,你的馬此刻不是正被你牽著嗎?”
“姑娘此言差矣。”牽馬之人依舊淡淡,“姑娘將我的馬驟然偷去,雖然后來被我尋回,卻不再和從前一樣聽我的話,它便已不算得是我的,就算找了回來又如何?”
朱成碧撇嘴、閉眼,無比真摯地道:“師父,成碧知錯了,能不能先將成碧放下,成碧被顛得肚子疼。”
蕭風畔回眸淺笑,目露寒光,“成碧竟然會知道錯了?不知成碧錯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