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無禮,車中乃是女眷。”衛(wèi)青跳下車駕,連忙護(hù)住主人。平陽侯家訓(xùn)養(yǎng)晦,平陽公主也素來囑咐家奴莫以公主之名欺小。衛(wèi)青此時并不愿提及公主之名。
“女眷也不能不避圣駕!”說著那騎郎強(qiáng)行登車,一副不把車中人拽下來謝罪不肯罷休的樣子。按說已經(jīng)鬧到這地步,皇帝若在一定擺出大人大量的樣子叫停了??裳巯轮挥序T郎在此處仗勢欺人。平陽公主已經(jīng)猜出那并非圣駕,不過是副車罷了,皇上此時大約早入甘泉宮了。
“欺人太甚!”見騎郎如此無禮,衛(wèi)青不由得怒火中燒,跳過車軾橫在那無禮者面前。對方也是對這騎奴的舉動吃了一驚,繼而將此舉視作挑釁,拔劍道:“一個小小騎奴竟敢沖撞本官,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衛(wèi)青此時赤手空拳,可左閃右避,那騎郎一點便宜都沒占著,腦門上卻急出了汗。聽見其余騎郎中有人大笑:“韓嫣,你連個騎奴都不是對手嗎?”兩人轉(zhuǎn)了幾個回合,衛(wèi)青已將韓嫣帶離公主駕前,余光瞅著其他騎郎,抽了一個空子衛(wèi)青順手從一人腰間拔出佩劍,接著借了轉(zhuǎn)身向上一挑,劍刃便橫在了韓嫣咽喉間。
“我贏了。大人雖然是皇上跟前的郎官,也不能對著長公主如此無禮。”此時兩人貼得極近,衛(wèi)青似耳語一般在韓嫣面前說道。韓嫣也是一愣,沒想到那車中女眷竟是平陽長公主。連忙收手,剛想說什么。卻見長公主下得車來,說道:
“韓郎好大的架子,莫說是副車,就算皇上就在車上,剛才那情形,叫我如何避過?我自去甘泉宮請罪,韓郎又要怎么在御前給本公主賠情呢?”
平陽公主端得是先帝嬌女的尊貴,韓嫣不過是今上的伴讀。一時百口莫辯,只好連連賠罪,請公主無論如何不要在皇上面前提及。平陽公主自然也是撂下狠話才走:“今日且不與你計較。下次再來,本公主就要好好拉著你去未央宮辯理了!”
見這一隊騎郎護(hù)送著副車遠(yuǎn)走,平陽公主看著衛(wèi)青,說道:“想不到你還有這身手。”
“小時候胡亂學(xué)得。”
“胡亂學(xué)得一招就把御前的郎官制服了?”平陽公主冷笑道,“你這分明是高人指點過的。在我這里做個奴婢,真是屈才了。”
“不敢。”平陽公主這幾句也聽不出她是真夸獎還是假夸獎,衛(wèi)青漲得臉通紅,只說不敢連頭也不敢抬起,也不知公主是惱也不惱。
“早聽侯爺說過,你騎射驚人,不如從軍去。我朝承秦制,以軍功賜爵不計出身。”
平陽公主本是一片好意,想給騎奴提個醒。孰料衛(wèi)青卻當(dāng)成公主有意反諷他擅自行事,連忙謝罪,“衛(wèi)青再也不敢擅自行事了!”鬧得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罵他一句“死腦筋”!
甘泉宮是個避暑的妙處。雖說頭一天鬧了些不愉快,可今日太陽高而不燥,平陽公主在山中漫步很是受用,大有些神清氣爽的味道。同侍女兩個走著,忽然聽見不遠(yuǎn)處的樹下有人說話。
隔著樹葉枝椏的遮擋,影影綽綽的看到的是一個少年的背影。他的對面坐的是一個漆面披發(fā)的人,手上還帶著鐐銬,原來是個鉗隸,旁邊還坐著幾個人被樹葉擋住看不清嘴臉。小侍女看著那鉗隸的相貌不由得堵上眼睛,平陽公主不覺好笑,忽然聽著那鉗隸同少年道:“小哥這相貌,貴人之相,將來是要封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