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竇嬰免相,趙綰、王臧被連夜下獄,皇帝不惜代價請來的老者申公被遣回原籍。而田蚡不僅丟了太尉的職銜,太后一道懿旨連太尉的官職也撤銷了去。王娡看著竇太后此番雷厲風行,心中不免大駭。可偏偏平日里能說得上體己話的長女平陽公主,卻因為受了驚嚇,臥病在床了。
“母親,出什么事了,好幾日都沒見著皇兄,剛才碰見二舅舅臉色難看死了。”隆慮公主劉嫦進來說道。
“嫦兒?。〗o皇祖母請過安了?”
“早請過了,她老人家這一趟溫泉宮去的,跟沒落腳一樣,這么快就回來了!”
“還不是你那個不懂事的皇兄,把皇祖母得罪了。”
“我皇兄得罪皇祖母?”隆慮公主聽罷居然格格地笑了起來,“母親,居然擔心這個?從小到大數(shù)他最會哄人,哄哄皇祖母,不就好了!再不濟,他央及央及我阿嬌嫂嫂,嫂嫂去哄皇祖母,皇祖母最是喜歡了。”
隆慮公主說者無心,可王太后卻聽者有意。逼著劉徹向皇后低頭,再三央求了一番,才換得陳嬌與大長公主坐在太皇太后跟前,說了一車劉徹的好話,這才將祖孫二人有些僵化的關系得以緩解。然而劉徹的心中卻像堵了塊石頭一樣難耐。
在皇家御園的涼亭里,大病初愈的平陽公主,望著懊喪至極的劉徹。想不出該如何安慰,卻聽劉徹自己在抱怨:“趙綰、王臧在獄中自殺了,竇嬰、田蚡被罷了官?,F(xiàn)在詔令、朝議件件都要東宮過目,我與祖母手中提線木偶何異?”
“至于我那椒房之中的皇后,更是如功臣一般頤指氣使,也不知是朕是皇帝,還是她是皇帝?”
“皇上現(xiàn)在這個身份,有些話是不能說了。”平陽公主雖是溫言,可里面勸誡的意思卻并不簡單,“皇后那里,皇上權當是哄著東宮高興便是了。”
“我心里堵得慌!姐姐,這里堵得慌!”皇帝拍著胸膛,不無氣憤,“好男兒志在四方,可我就被這幾個女人困在這深宮里了!哪里還有什么丈夫意氣?”
平陽公主看著胞弟,也有幾分同情,可如今時局又有哪個心里順暢?聯(lián)想陳皇后與天子夫妻,回頭想想自己,與曹時一向意見相左,想來也是灰心。然而此刻也只能柔聲安慰:“既然這宮里無趣,不如去姐姐家玩,你那姐夫最近身體好些了,皇上不是喜歡同他打獵么?”
“好??!朕若是就在這深宮之中,早晚要憋死的,不如去姐姐那里,躲得清凈!一言為定,姐姐到時可莫要推脫。”
“好!”平陽公主含笑而去。說到底皇帝仍不過是小孩子心性,一說到玩兒,依舊興高采烈。
大約掌燈時分公主從宮中出來,見駕車之人乃是不常用的一位老仆,便問道:“衛(wèi)青呢?”
“衛(wèi)青的舅舅死了,告了假回平陽去了。”老仆答道。公主應了一聲也就不再多言了。
皇上的冊后詔昭告天下的那天夜里,衛(wèi)家小院的門環(huán)被四下一節(jié)的敲響了。一家子人伴著冷風全都坐起來,這是喪報。果然衛(wèi)氏的兄長月前死了。不過令子女們膽寒的卻是,衛(wèi)氏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