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男女還在翻云覆雨,歡好聲不停剮蹭戚嫣耳膜。
她已經(jīng)跪了兩個時辰。
守著門口的兩排丫鬟都羞紅了面,一會兒聽聽門內(nèi)的鶯聲浪語,一會兒又轉(zhuǎn)過頭來打量著戚嫣。
若是平日她尚且能忍住,可是現(xiàn)在,腹內(nèi)已足四個月的孩兒,生生墜著小腹生痛。竟連雙膝的麻木也抵了去。眼前迷迷蒙蒙,已經(jīng)快要看不清東西。
戚嫣正用撐著身子的手借著寬大的袖擺遮掩,憂心得輕托了托小腹。終是聽見門內(nèi)傳來一聲女人的尖聲呻吟,似是痛苦入了地獄,又似暢快直達(dá)云端。
也該出來了……戚嫣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聽見門吱呀一聲打開,她的夫君趙華滿面紅光,懷里摟著的正是當(dāng)朝最受寵的朝陽公主,只見朝陽公主的身子幾乎軟成了一灘水,柔若無骨地靠在趙華身上。
今早燕肅帝將朝陽公主賜婚給趙華,朝陽公主拿著圣旨來訪,坐在趙華膝上將昭妻書上“平妻”二字涂掉改成了“婢妾”,又一手撫著趙華的胸膛,一手指著她的鼻子讓她在外頭跪著等伺候。
朝陽公主說一句趙華點(diǎn)一下頭,她在外頭跪著,他在里頭風(fēng)流快活。
男人果真都靠不住。好在,她還有個孩子,還有個念想。
戚嫣心涼比膝下雪,也就不覺得太冷,強(qiáng)忍著腿麻站起身來,福身道:“婢妾就不擾公主和夫君了。”
上頭朝陽公主尖聲一笑,“嫣姨娘且等一等,我還有東西要送給嫣姨娘。”
戚嫣尚來不及反應(yīng),就有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來抓住了戚嫣的兩只胳膊,戚嫣本來跪了半天身上就沒有力氣,此刻更是掙脫不開。
戚嫣死咬著下唇不肯張口,被旁邊的孫婆子直接卸掉了下巴,雖是拼命掙扎,可一碗紅花還是盡數(shù)落入她腹中。
朝陽公主抱著趙華的胳膊撒嬌,“郎君,妾身也不是心狠,只是妾身尚未有孕,總不好讓庶子生在嫡子前頭。”
“是,是。”趙華點(diǎn)頭應(yīng)著,笑得幾乎看不見眼睛。
戚嫣甩開那兩個婆子的手,抬手就推上了自己的下巴,骨頭摩擦發(fā)出的聲響讓院子里頭的人皆是打了個寒噤。
朝陽公主倒是不懼,裊裊下了臺階,走到戚嫣跟前,掏出手帕替她擦掉了嘴角藥跡,“嫣姨娘也別恨我,到底嫡庶有別。”
朝陽公主著意彎了彎身子,叫戚嫣看見她脖頸上歡好的印記。
“我的今日,焉知不是公主的來日,”戚嫣笑得璀璨,兩腿中間汩汩流出的鮮血帶走了她身上全部的熱量,讓她說出的話都是冷的很,“公主可小心些,我這孩子本該是趙家嫡子,他再次投胎,說不定還會是趙家嫡子。”
“你敢詛咒本公主!”朝陽公主抬手就給了戚嫣一巴掌,戚嫣身上無力,登時栽倒在地,朝陽公主踩著她的臉啐了一口,“誰叫我是公主呢,嫣姨娘還是認(rèn)命吧。”
戚嫣被朝陽公主踩著臉,話音都是含糊得很,可她還是用力說清了每一個字,化字為劍狠狠扎進(jìn)了朝陽公主心頭,“認(rèn)命?用我用過的男人這個命,公主認(rèn)的好不好?”
“放肆!”朝陽公主甩袖大怒,壓根不再想著給趙華留半分顏面,“給我把這個賤婢拖出去!任其自生自滅!”
朝陽公主雖是嫁了過來,可到底還是公主,身邊的婆子根本連問趙華一句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就拽著戚嫣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
“來生,你們最好祈禱不會遇見我。”戚嫣咬牙,身上的力氣已經(jīng)隨著鮮血流了個干凈,待到被那兩個婆子扔出后院的時候,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殺了他們……”戚嫣恍恍惚惚見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停下,啟唇說了一句,爾后就再也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