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求人不如求己

沈心妍走到君御涵的身旁,示威似的挽住他的手臂,向謝青瑤冷笑道:“還你公道?證據(jù)確鑿,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證據(jù)?”謝青瑤嘲諷地笑了起來。

沈心妍的臉色早已沉了下去。

梅氏見狀忙過來打圓場:“我們自然也希望青妹妹是清白的。只要你能拿得出證據(jù)證明荷包不是你繡的、那字條也不是你寫的,我們自然可以還你一個公道。王爺公事繁忙,你糾纏不休已經(jīng)很無禮,怎可在王爺面前口出狂言?”

謝青瑤緩緩放下手,向君御涵冷笑道:“賤妾失禮了。王爺若執(zhí)意不肯管,這便請吧。”

她說罷當(dāng)真?zhèn)壬碜岄_門口,君御涵反倒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就這么走了。

沈心妍栽贓陷害的手段一向破綻百出,但他并不打算干涉。這府里的女人,說到底都是擺出來好看的花瓶罷了,不管碎了哪一個,都不值得他太過掛心。

但是……

花瓶雖多,敢于當(dāng)面叱罵他的,謝青瑤卻是頭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放肆讓他產(chǎn)生了一點興趣,看到那雙含怒的眸子,他竟有一瞬間的不忍。

如果這個女人再挽留他一次,他就留下來替她主持公道。君御涵在心里對自己說。

但謝青瑤這時已經(jīng)不打算理會他,轉(zhuǎn)而向梅側(cè)妃笑道:“梅姐姐主持府中事務(wù)一向公允,府中上下人人都是信服的,賤妾的性命和臉面,今兒都交給您來保全了。”

說罷,她盈盈斂衽,屈膝向梅氏跪了下去。

梅含蕾忙起身扶她,又嘆道:“我一向是喜歡你聰明乖巧的,可是這次回府不過兩日,你那里竟頻頻出事,真讓人替你懸心……那荷包,真的不是你繡的?那字條我已經(jīng)看過了,筆跡確實是一模一樣??!”

謝青瑤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嘆道:“這便是那人的弄巧之處了。梅姐姐是個實心眼的人,看見琴譜和字條的筆跡相同,自然會對賤妾失望厭憎,殊不知那字條固然不是賤妾所寫,連琴譜都與賤妾毫無干系,筆跡相同,又能說明什么呢?”

這琴譜或許確實是青媚所寫,謝青瑤賭的就是除了沈心妍之外,這府中并沒有人見過青媚的筆跡!

很顯然,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侍妾,認(rèn)識她筆跡的人更加不多。

梅氏聽見這話大為錯愕:“琴譜不是你寫的?”

謝青瑤鄭重其事地點頭:“賤妾讀書不多,哪里寫得出這樣的一筆好字?有人處心積慮要害賤妾,卻把別人的筆跡誤當(dāng)做了是賤妾的,這不是弄巧成拙嗎?”

她口口聲聲說“有人”處心積慮栽贓陷害,從一開始就沒有給沈心妍留半分顏面,后者的臉上自然是掛不住的。

沈心妍放開君御涵的手臂,捧著肚子沖了過來:“謝青瑤,這琴譜分明是三年前咱們剛剛進教坊的時候你抄給我的,現(xiàn)在你要抵賴嗎?你有膽子現(xiàn)場寫幾個字出來,給我們大家看一下!”

謝青瑤轉(zhuǎn)頭看向君御涵,卻見他已經(jīng)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素云已經(jīng)替她攤開一沓紙,又將蘸好了墨汁的筆塞進了她的手中。

梅側(cè)妃目送著君御涵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謝青瑤毫不遲疑地落筆于紙,隨手寫下一副藥方:“柔腸一條、黑心一個、厚臉皮一張、兩頭舌一根……”

她尚未寫完,梅含蕾已經(jīng)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這……這筆跡全然不同,看來沈妹妹確實弄錯了!”

沈心妍臉色鐵青,怔了半晌才拍桌怒道:“你以為你故意把字寫得亂七八糟就能遮掩過去嗎?你一向自詡聰明,可以學(xué)百家之長,現(xiàn)在你寫出另外一種筆跡來,又有何難?這荷包是你屋子里的玉翠拿來給我和梅姐姐的,難道她會無中生有,拿個隨便撿來的丑荷包來害你?”

玉翠?

聽到出賣她的人竟是那個看上去木訥老實的胖姑娘,謝青瑤不禁皺眉。

這時梅含蕾又被沈心妍說得連連點頭,謝青瑤見狀不禁笑得更歡了:“賤妾正要就這件事來請梅側(cè)妃姐姐評理呢!這么丑的荷包,若是送人,誰拿得出手去?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我是個男子,誰送我一只這樣的香囊,我是一定不娶的。針線這么差勁,娶回家裁不得衣裳縫不得鞋襪,要來何用?”

梅氏聞言輕輕頷首,沈心妍的臉色頓時更加黑了幾分。

她的針線手藝與謝青媚不相上下,聽見這樣的話,自然不會高興到哪兒去。

“我就不信,寫字可以故意寫壞,你的針線功夫難道還能一夜之間突飛猛進不成?素云,拿針線過來‘伺候’這位青夫人!”

素云不待她吩咐,早已飛快地進里屋去取了針線出來。

謝青瑤隨手接過,先拿過一方手帕蒙住眼睛,然后隨手從笸籮里拈起一方絲帕,飛針走線。

堂中很快便響起了一陣驚嘆之聲,梅側(cè)妃頻頻點頭,臉上露出贊賞之色。

謝青瑤看不見眾人的反應(yīng),也不在意眾女子的驚嘆,手中毫不停歇,只用了一盞茶工夫,一只雛鳳的輪廓,已經(jīng)在絲帕上面栩栩如生地顯現(xiàn)出來。

沈心妍的臉早已經(jīng)漲成了豬肝色。謝青瑤扯掉蒙在眼上的絲帕,昂起頭來挑釁地看著她。

考教針線功夫嗎?她從四五歲起就會在燈下替全家人縫補衣裳了,這十來年熬干的燈油足夠灌滿一口缸,她怕誰來?

梅含蕾從謝青瑤的手中接過絲帕,反復(fù)摩挲了許久,忍不住嘖嘖稱奇。

謝青瑤盈盈斂衽,含笑道:“賤妾不像梅姐姐能者多勞,每日有那么多事情要操心。賤妾是個閑人,只好靠這些小玩意兒來打發(fā)時間了。梅姐姐若是有針線上的活計,不妨交給賤妾來做,就當(dāng)是府里多了個繡娘了。”

梅含蕾聞言更是高興,放下絲帕,轉(zhuǎn)向沈心妍時,臉上瞬間籠上寒霜:“沈妹妹,你三番兩次誣陷青妹妹,做姐姐的便是有心護你,只怕也難周全了!王爺不愿意管這些事,咱們到太妃那兒去請求發(fā)落,如何?”

見梅氏的神色不似玩笑,沈心妍的臉色頓時煞白起來:“這……這也說明不了什么!這荷包雖然難看,但焉知不是謝青瑤以前手藝不好的時候繡的?梅姐姐,我提議把玉翠叫上來,當(dāng)堂對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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