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無法像正常丈夫一樣

葉思璉看了看江睿宸放到桌子上,靜靜躺著的文件袋,狐疑的看著他,開口問道:“這是給我的?”

“嗯,打開看看。”江睿宸神色寡淡的微微抬頭看著葉思璉,開口回道。

微抿唇,伸手拿起桌上的袋子,纏繞在袋子口的棉線被她解開,抽出來,看到的是房屋轉(zhuǎn)讓協(xié)議和房產(chǎn)證。

在看到地址時,葉思璉的腦袋整個都是蒙圈的,就像是受到了過大的刺激,而大腦紊亂,無法思考,無法說話一樣。

江睿宸看著葉思璉的反應(yīng),滿意的抿唇淺笑,原本淡漠的瞳孔也閃過幾抹細碎的笑意。

他溫聲道:“原本是想晚上給你,不過你現(xiàn)在過來了,那就提早交給你。”

她的手上拿著文件袋,手捏的很緊,秀眉微蹙,眼眸內(nèi)說不上是感動還是驚喜,匯聚成復(fù)雜的暗光,轉(zhuǎn)瞬消散。

許久,葉思璉才抬眸正視著江睿宸,只是娥眉依舊緊蹙,整張臉都被她繃緊,嚴肅認真的盯著坐在那里神色自若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開口:“為什么?”

她的一句為什么,令男人緘默了半晌,黑眸平靜的看著她,眸底似是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至少...現(xiàn)在的葉思璉,無法解讀他那抹異樣。

她以為得不到江睿宸的回答了,卻聽到了他低低的輕笑聲,葉思璉疑惑的抬眸看向他,江睿宸卻只是笑,笑而不言。

其實,他笑起來的模樣是很好看的,就好像是霧霾天,四處陰霧茫茫,看不清四周,看不清人和物,一縷微陽透過這層層疊疊的霧障,那樣醒目又令人神往。

微微彎起的嘴角弧度令人迷醉,江睿宸彎著嘴角,看著葉思璉的黑眸里也滿是清淡笑意,他說:“為什么?還需要我多說嗎?江太太。”

他的話,葉思璉并不明白,可當(dāng)她接觸到那雙滿載心事的眼眸時,她想,她或許明白了江睿宸的意思。

因為她是江太太,是他的妻子,所以他愿意為自己做任何事情,也愿意實現(xiàn)她的心愿。

這個男人對她來說一直都像是個謎團,她解不開也猜不透,可是自己的小心思卻是被這個男人拿捏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不用自己多說,他都能夠猜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應(yīng)該說江睿宸的心思太玲瓏剔透,還是應(yīng)該佩服他的老謀深算?

葉思璉定定的看著江睿宸,貝齒緊咬著下唇,眉頭依舊緊蹙,悶悶的開口:“其實你不用對我這么好,我不值得...”

“我說你值得就可以了。”一反常態(tài)的,江睿宸沒有溫聲細語,或是儒雅體貼的安慰辯解,反倒是斬釘截鐵的阻斷了她說的話,言語強硬且不容置疑。

他微微撐開椅子,對著葉思璉開口:“到這里來。”

葉思璉先是一愣,好半晌,她才挪步挪到江睿宸面前,才剛站定,自己的手就被握住,江睿宸微微用力拉了拉,示意葉思璉蹲下來,她會意,乖乖照做,蹲在江睿宸面前。

帶有涼意的指尖猝不及防的侵襲在她的肌膚上,在她的眉心微微用力一按,葉思璉被江睿宸的動作弄得身子一僵,美眸不自覺的看向他。

卻見他眉目柔和,眼眸內(nèi)靜靜流淌著的溫柔神色,不禁令葉思璉沉迷,他緩和了聲音,沒有以往的冷漠也不是溫潤中夾雜著的疏離。

反倒像是情人之間低低的呢喃,令人癡醉,緩緩流瀉的低沉音色如同魔咒,充斥人的耳內(nèi),引誘著靈魂不斷隨著這聲音沉淪。

他輕輕開口說:“我不希望我的妻子終日皺眉。”

葉思璉怔怔的看著眼前突然柔和了神色的男人,呆愣的模樣如同溫順無害的白兔,江睿宸抬手撫摸著眼前人的黑發(fā),她的發(fā)絲如同絲質(zhì)綢緞一般柔滑,令人愛不釋手。

修長的手指撩起一縷黑發(fā),在指間纏繞,黑與白,最鮮明的對比,最突兀的色彩搭配,也是最合適的一對。

“都說青絲便是情絲,我將它繞在指間,你可愿意化成繞指柔?”江睿宸狀似漠然輕嘆道。

葉思璉低下了頭,不敢在看著男人的眼睛,因為那里的神色太過炙熱,她無言以對,現(xiàn)在的她,也無法給他,他想要的回答。

許久,氣氛僵硬似是凝結(jié)了一樣,她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似是了然又似是自嘲。

“對不起,我無法像一個正常丈夫一樣擁抱你,也無法在你累的時候背著你,我想過,我的殘疾會成為你的污點,只是...”

江睿宸說著頓了頓,眼眸半斂下,眸色黯淡,自嘲道:“怎么辦,我不想放開你,就算下地獄,我也不想放開你。”

葉思璉只覺得好像自己的心臟被狠狠的擊打了,她是第一次聽見江睿宸跟她說這種話,從她認識江睿宸到現(xiàn)在結(jié)婚,江睿宸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些話。

莫名的,她不喜歡聽到他妄自菲薄的話,言語中感覺卑微且可憐,她印象中的江睿宸應(yīng)當(dāng)是狡猾且有城府的,他不會向任何人低頭,也不會這樣低三下四。

葉思璉做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有意料過的舉動,她撲進了江睿宸懷中,緊緊環(huán)抱住了他。

就像是被人奪舍了,她自己說出來的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也無法解釋。

“你不能抱我,那我來抱你;我累了你不用背著我走,給我一個肩膀讓我休息會就好。”

懷中女孩低聲卻堅定的話,倒是令一向理智清明的江睿宸愣了好半晌,等他回神,他的嘴臉已然不自覺的上翹,連眉梢末端都染上了溫柔笑意。

即使是事后,她仍舊無法解釋自己為何會做出那樣的逾矩舉動,她只知道自己就是很不想聽見江睿宸自我貶低的話,很不想讓他失落。

充斥在她周身的獨屬于江睿宸的氣息,令她不愿意在神思,這舉動背后所帶著的意味深長。

要說每一幅引人深思的唯美畫卷,總會有一個悲催的現(xiàn)實真相。

而葉思璉對江睿宸明確表明了態(tài)度后,就忘了自己來找他的最終目的,撲進他懷中后,大腦便是一片空白。

在她的自我催眠中,大腦成功當(dāng)機,說不上她是昏死過去還是睡過去了。

只知道,最后江睿宸見懷中的人沒了動靜,微微推開一看,就看到懷中的人已然沒心沒肺的安然睡去。

忍不住搖頭輕笑,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平靜的睡顏了,巧合的是,她每次都是在自己的懷中睡去。

這一點認知,令江睿宸哭笑不得,是他太無趣了令人想睡覺,還是他自帶了一種安眠作用,可以加速催眠?

拂去了她臉頰上調(diào)皮垂落的青絲,攏在一旁,眼里滿是寵溺神色,倏忽,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抬手碰了碰桌下的鈴。

眼眸內(nèi)沉沉暗色下一閃而過的黯然,被他很好的掩蓋住了。

輕輕撫摸著葉思璉姣好的睡顏,江睿宸低低開口嘆息道:“其實...我也很想像正常丈夫一樣將熟睡的妻子抱到床上去,對不起,我做不到。”

很快,就有人來到了書房,將熟睡中的葉思璉抱走,江睿宸默了片刻,控制著輪椅跟在身后。

葉思璉被安置在床上,房門被帶上,江睿宸坐在輪椅上靜靜凝視著床上安然的睡顏。

許久,他微微勾唇,一抹諷刺意味的微笑躍然而上,自嘲自諷的輕笑著,手搭在膝蓋上,收緊了力道,狠狠的捏著,最后像是自我放棄了一樣,他松了手,心內(nèi)的苦澀亦然。

還真是....沒有一點反應(yīng)。

頹廢的閉上眼睛,黑暗的四周,漫天的火光,嗆人的濃煙以及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徹骨的寒冷,無盡的絕望,宛若困獸之斗,掙脫不了。

倏爾,他睜開了眼,黑眸內(nèi)滿是狠厲之色,他承受過的,他會千百倍的奉還。

手下緊緊攥成拳頭,唇角緊抿著,臉龐堅硬,神色陰狠,而眼底是透骨的寒冷,如同萬年堅冰,牢固不化。

額角的青筋可見,此刻的江睿宸已經(jīng)沒有了葉思璉認識他時的溫文爾雅,也沒有了算計她時的狡黠沉穩(wěn),就好像是來自幽冥深淵的惡鬼,猙獰著神色。

又像是蟄伏在旁的猛獸,只等著時機合適,給敵人致命一擊。

窗外的驕陽依舊暖不了他那顆冷硬如同鐵石的心臟,周身的陰冷,令人望而生畏。

很久,江睿宸才平息了壓抑的情緒,淡漠的黑眸看了一眼床榻上不諳世事的姣好睡顏,似是要將她的容貌深深的印刻在腦海一樣,江睿宸旁若無物,專心致志的看了她許久。

久到他將葉思璉的眉目深深印刻下來后,他才離開,房門一聲輕響,屋內(nèi)霎時變得安靜且空落,就好像剛剛沒有人來過一樣安靜,只有床榻上的人,平穩(wěn)且勻稱的呼吸聲。

似是夢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床榻上原本安然睡著的人嚶嚀一聲,似是在說夢話一樣嘟囔了幾句,含糊不清的令人不明覺厲,只是嘴角掛著的淡淡淺笑,令人了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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