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一聲低沉的男聲響起,從牛棚里爬出了一個男子來。他頭發(fā)蓬亂,衣衫襤褸,樣子甚是狼狽。
此刻他正趴在那里,看不清他的長相。
方小芹皺起了眉,思忖著,面前的男子怎么會在宋家的牛棚里呢?他又是什么人呢?
一股略濃的血腥味撲入鼻中,這個人應該是受傷了。
“好渴……水……”
男子的聲音很是虛弱,他無力的抬了抬頭,亂發(fā)蓋住了他的臉,方小芹只看到了他干裂的雙唇。
他的狼狽樣子不禁讓她想起了當年,她爹爹方秋發(fā)被打傷時的凄慘模樣。這讓她對這個男子動了惻隱之心。
且先不管這個男子是好人還是歹人,他既然落了難,她又正好看見了,她豈能袖手一旁不顧他的死活。
這樣想著,方小芹便把陶罐的蓋子放在地上,從陶罐里倒出一點粥在蓋子里,把蓋子放在了男子的邊上,然后扶起了男子,端起粥慢慢地喂他。
男子喝了粥,力氣恢復了些,雙眼微睜,怔怔地看著方小芹。
兩個人的身子挨的很近,對上男子的目光,方小芹卻紅了臉。
她正要問他話,男子卻突然皺緊了眉頭,以手撫額,臉上盡現痛苦之色。
方小芹見他如此難受的樣子,心中有些慌。
“痛……”
男子突然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公子,公子……”
方小芹正要看看他,卻聽到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是芹兒嗎?”
慈祥的聲音響起,李巧菊從牛棚后走了過來。
“阿婆!”
見到她,方小芹的臉上有絲莫名的慌亂,尤其是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心里竟有些緊張。
李巧菊自然是一眼就瞧見了那個男子。
她“咦”了一聲,蹙起眉尖問方小芹:“這是誰家的公子呀,你們這是?”
“阿婆,我也不認識他……”
方小芹怕她有什么誤會,趕緊把方才發(fā)生的事都與她說了。
李巧菊走到男子的身邊,撥開他臉上的亂發(fā),方小芹這才發(fā)現他的額頭上有傷,難怪他的身上會有血腥味。
不過,傷口已經結痂了,應該在早些時候就已經受傷了。
李巧菊仔細地瞧了瞧男子的臉,又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村子的,也不像個莊稼人!”
“阿婆,這可如何是好?”
祖孫倆對望一眼,都為難了,總不能就讓他暈在這里不管吧?可宋大宏夫婦是不會讓這個陌生男子進宋家的。
李巧菊想了想,道:“把他扶到阿婆的小屋去吧!”
“阿婆,要不,我去求求舅舅?”
方小芹不太同意。
且不說李巧菊住的屋子又小又破,一個陌生男子住在她那里,方小芹也不放心啊。
“縱使你舅舅同意救他,那你舅母會同意嗎?”
李巧菊苦笑著搖了搖頭。
方小芹便抿唇不說話了。
回到李巧菊的家,安頓好男子之后,祖孫倆就拉著彼此的手來到了屋外。
“芹兒,快告訴阿婆,你的親事說妥了沒有?是哪戶人家呀?”
李巧菊一直惦記著這事,方才就是想去宋家探探消息的,未想在半路上就碰到了方小芹。
方小芹垂下頭,嘆了口氣,想著趙媒婆和宋大宏他們說的話,心里一陣委屈,鼻子一酸,那淚珠兒就從眼眶里溢出,啪啪的往下掉,直看的李巧菊心疼的緊。
“怎么了呀芹兒,為何哭了?好好跟阿婆說!”
看著方小芹哭的傷心,李巧菊的心里也是難受的緊,她不停地摩挲著外甥女長滿繭子的小手,也是淚眼朦朧。
方小芹便抽抽噎噎的把說媒的事與她說了。
李巧菊聽后氣憤地跺了跺腳,咬著牙恨恨地道:“真是昏了他的豬腦子了!掉進錢眼里去了!竟同意把你許配給那個老惡霸!不嫁,做尼姑也不嫁!芹兒莫怕,只要阿婆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你受這等委屈!”
就是拼了她這條老命,她也不會讓方小芹嫁給王員外的!
她放開方小芹的手,又順手猛地揪起邊上的一朵菊花,握在手中狠狠地捏著,眼中有痛,也有恨。
方小芹眼淚汪汪地瞅著外祖母,心中自然是感動的很。
可,事情又豈是一句“不嫁”就能輕易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