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再三逼問之下,靳驍才吐露出事情的真相。
靳驍說,他從找到我的那一刻開始,就開始籌謀這一切了。
那次在譚家河,他當晚之所以沒有留下來陪我,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姑姥姥的異樣,所以才讓黑焰留下來保護我,他又回到了古墓之中。
當一切的真相都被他弄明白后,他并沒有輕舉妄動,他知道只要我存在一天,陰君早晚都會知道我的存在,于是將計就計做了一場戲。
他算準了東方策到時候不會袖手旁觀,至于祭月鳥,這個是他從受陰君限制的第一天起就做好了準備。
他擔心在他受限于火巖下面的時候我會出事,所以順便就把祭月鳥留在了我身邊,一來可以照顧到我,二來當我知道祭月鳥的真實身份后,再沒有人會比我更在乎祭月鳥的生死。
一步一步的走下來,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十分冒險。
不管是東方策還是我亦或許是周子衍,我們之中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他就要永遠的死在火巖下面了。
然而,讓我一直擔心的還是祭月鳥當初捂進心臟里的金蠶蠱。
我摸著靳驍?shù)囊路?,手捂在他溫熱的胸膛上,感受著他心口的心臟跳動說:“金蠶蠱還在這里,會不會有事?”
靳驍抓住我的手,笑道:“它跳動的這么健康,又怎會有事。”
我抬頭看著他說:“你不要妄想騙我,我可不是三歲小孩。”
靳驍拽著我的手朝他衣服里面伸:“不然我把它挖出來給你檢查檢查?”
“胡說八道!”我忙抽出手瞪了他一眼。
這時,老魏抱著孩子朝我們看過來說:“詩霖,你們要不等回了家再膩歪?你娃餓的已經(jīng)把我手指頭當奶瓶了。”
我回頭朝老魏看過去,忽然想起來孩子餓了的事情,忙推開靳驍說:“光顧著你,忘了孩子了。”
靳驍順勢抱著我把我從桌子上抱下來放下,說:“我先把你們送回去。”
老魏站起身抱著孩子朝我走過來。
我伸手去抱孩子的時候,孩子也朝我伸著胳膊。
她這樣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見,心里雖然明白她與普通的孩子不同,可還有有些震驚跟不適。
但最多的還是喜愛,我想這人世間再沒有母愛更偉大的感情了。
老魏站在旁邊說:“我?guī)湍銈兛催^了,是女孩。”
我下意識看向靳驍。
古今以來,不管什么時代,我們這個國家的男人似乎大多數(shù)第一胎都偏愛男孩一點。
我看向靳驍?shù)臅r候他也正看著我,淡淡的說了句:“她沒出生我就知道了,放心,不管男女,我都喜歡。”
說完,他朝我胸口瞟了一眼說:“給孩子喂奶吧。”
我:“……”
安頓好孩子的‘口糧’問題,靳驍說要先送我跟孩子還有老魏回陽間,我剛想問他要去做什么,葉婉容就急匆匆從外面走進來,跪在靳驍面前求道:“小鬼求鬼帝大人救救我朋友!”
我怔了一下,想到外面的媛喜,忙問:“葉姐姐,媛喜出事了嗎?”
葉婉容回頭看我,一臉為難的點點頭。
靳驍抿著唇,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著有點淡漠不近人情。
葉婉容低下頭說:“小鬼知道大人還在為我背叛主人的事情生氣,但是念在今天媛喜是因為幫主人的情分上,求大人救她一命,介時大人想要怎么處罰小鬼,小鬼都無怨言。”
我走過去扯了扯靳驍?shù)囊滦湔f:“救救媛喜吧,剛才要不是她,我跟孩子早就出事了。況且今天孩子能平安出生,葉姐姐也功不可沒。”
靳驍垂眼看了我一眼,伸手輕輕點了點孩子的臉頰,臉上依舊要同意的跡象。
葉婉容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頭銀絲變成了齊肩短發(fā),身上還帶著剛才為我接生留下來的血跡。
我抬頭瞪著靳驍:“你救不救!”
靳驍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我說:“還不長記性?”
我說:“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況且葉姐姐也沒害過我,之前還救過我很多次,這次要不是她你覺得我跟孩子能活命嗎?再說了,我都不生氣,你那么生氣干嘛?!”
他皺著眉頭繃著臉瞪著我看,我抬起下巴跟他對視:“我說的都是實話!”
靳驍收回手,一臉不爽的瞥了我一眼朝外間走。
見靳驍愿意出手,葉婉容忙朝我磕了幾個頭說:“多謝主人!”
臨走的時候,我問葉婉容是否愿意回陽間,如果她愿意,我可以把那吊墜跟曹洋要回來,送給她讓她慢慢把魂魄養(yǎng)回來。
葉婉容搖頭拒絕,說她一身修為雖然都沒了,但是這段時間在陰間生活著卻比在陽間的時候自在。這里有她的朋友,她的孩子,陰間的鬼怪也沒有人類內心的那些陰暗面,她的孩子也需要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慢慢成長,再回到陽間,怕是諸多不方便。
聽她這么說,我沒有再說其它,只說若是有時間,讓她回陽間到家里來做客。
告別葉婉容,靳驍招來了一頭猛獸,看著有點像山海經(jīng)里畫的饕餮獸。
靳驍先扶著老魏坐上去,然后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抱著我飛身騎了上去,那猛獸得了命令立刻跑了起來,速度快的根本看不到周圍的景象。
靳驍用封印護著老魏,扯開衣服把我跟孩子都包裹在懷里,我抱緊他的腰身,耳朵貼在他胸口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聲,只覺得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沒過多久,猛獸停在了一片紅色花海里。
在紅色花海的不遠處,有一條望不到盡頭的黑漆漆的河。
老魏在身后指著花叫道:“詩霖,是彼岸花!我在書上看到過它的模樣!”
我望著周圍滿眼的紅色,只覺得在陰間這陰郁漆黑的天氣下,彼岸花的紅越發(fā)的妖嬈。
靳驍把我們抱下來后說:“等會兒你們坐上船,無論碰上什么情況都不用管,直到船夫讓你們下船時你們再下去。”
我抬頭看他說:“那你呢?你要去哪?”
靳驍摸了摸我的頭說:“我解決完陰間的事情就回去找你們。”
說完,他從我懷里接回孩子,在孩子臉頰上親了一下,孩子被他嘴上的胡茬磨的咯咯咯的直笑,伸著手去抓他的臉。
他一手抱著孩子一手輕輕捏了捏孩子的臉頰,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說:“照顧好你媽媽。”
那孩子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咿咿呀呀的對他點點頭。
我不由分說的把孩子從他手里搶回來,轉身塞給老魏,然后抓住他的手說:“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追究了,從現(xiàn)在起,不管你去做什么,不管你要去哪,你走一步我就要跟一步,你下地獄,那我就陪你下,你要是死了,我也剛好省的自己買刀抹脖子了,陪你一起死。”
我怒氣沖沖的看著他說:“總而言之,從現(xiàn)在起我譚詩霖就是一塊狗皮膏藥,你想甩都甩不掉。”
靳驍幽深的雙眸定定的看了我有一分鐘左右,最后突然抿著唇笑出聲,抬手捏了捏我的臉頰說:“傻丫頭,這里就是地獄。”
我紅了眼眶,緊緊的抱住他的胳膊說:“我才不管這里是地獄還是天堂,你就是甩不掉我!”
“你不擔心孩子了?”他問。
我說:“孩子先讓老魏帶回去,我相信你不會在這里呆太久。”
不用細問,我知道他現(xiàn)在想做什么。
殺了陰君是他這些年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他剛才跟我說過,他當初把祭月鳥的封印解開的時候,就料到祭月鳥等修為都恢復的時候一定會去找陰君報仇,因為祭月鳥雖然是他的心臟,但一直被他封印著,記憶一直停留在前世,所以對陰君的恨一直未停止。
我想,祭月鳥想要做的事情,大概也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情。
靳驍收回笑容,說:“如果這趟真的回不來陽間了呢?”
我抿著唇,壓下心里的那口氣堅定的說:“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跟著你!”
靳驍伸手摟住我,低沉的聲音緩緩的從頭頂傳來:“好。”
送老魏給孩子走的時候,我又給孩子喂了回奶,她像是知道我跟靳驍要走一樣,吃完后一直抱著我的脖子不肯松開,咿咿呀呀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我哄了她好一會兒才安頓下來,老魏走過來抱了抱我說:“詩霖,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點點頭,眼眶有些紅,說:“嗯,如果我們回不去,孩子就麻煩你了。”
老魏說:“我答應你,但是你跟姐夫也一定要平安。”
“嗯。”
靳驍帶著我們走到河邊,黑漆漆的河水平靜異常,如果不仔細看,會讓人誤以為是一條剛鋪了柏油的馬路。
我們在河邊沒等多久,遠遠地,河面上突然出現(xiàn)一艘烏篷船,船頭站了一個撐著竹蒿帶著斗笠的人,那人動作機械的撐著船緩緩的朝我們駛過來。
靳驍朝老魏囑咐道:“船來了,等會兒你抱著孩子上船,切記,不論看到什么都不要作聲,到了地方船家會讓你下船。下船后,你會看到一條小道,那是一條通向陽間的陽關道,陽關道上有一家陰陽相同的客棧,我已經(jīng)與人打好了招呼,他會在哪里等你,親自護送你回到陽間。”
老魏點點頭,然后欲言又止的看著靳驍說:“姐夫……”
靳驍說:“想說什么說吧。”
老魏點點頭說:“我想問問黑焰的事情,自從上次我出事之后,就再沒喚出來過他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靳驍不動聲色的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又舒展開。
黑焰跟靳驍心神想通,他這個樣子,八九不離十,黑焰估計出事了。
我害怕他說出實情,剛想開口,靳驍就說:“沒有,有我在他不會有事。”
挺靳驍這么說,老魏放心的松了口氣,點點頭說:“那姐夫你跟詩霖也要小心,我在云南等你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