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夢垂眸面上云淡風(fēng)輕,仿佛沒有看見眾人探尋的目光。見此情景,丞相沁鴻光臉色微變,許久起身,“老臣不勝酒意,身體不適,請求告退,還望皇上恕罪!”
柒夢心中微怔,手中的酒盞微微一抖,但是依然慢慢飲下,只有昔日霓夢無知,方才沒有察覺這沁雪于沁鴻光的父女關(guān)系,也是將女兒藏匿于祀府如此之久,其中心酸也只有這對父女自己知曉,這時(shí)難免他會為沁雪打抱不平。
沁鴻光這一走,宴席之上氣氛更顯詭異,很快軒錦樊便面帶倦意,揮了揮手,撤了酒席。望著宴臺之上的殘羹狼藉,柒夢臉上只作淡淡,復(fù)仇之路本就艱辛難測,她心中自然早有預(yù)料。
宴席一散,柒夢也自然清閑下來,也沒人再去在意她,若是初春,但今日天氣極好,暖風(fēng)拂來,更顯春意融融。她選了一處不起眼的石桌獨(dú)自坐下,將棋盤擺好自己和自己對弈,這是她的習(xí)慣也是她的愛好,從小她就鉆研棋道,雖然琴、舞也學(xué),卻以棋最為精湛,閑暇無事或是心事沉重之時(shí),她便會自己和自己對弈,即使如今她成了柒夢,這個(gè)習(xí)慣卻也不曾改過。
對面棋盤困局,柒夢微微蹙眉,看著看著竟入了神。
“三小姐倒是挺有雅興的。”背后一道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柒夢一怔,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他的聲音她太過熟悉。
柒夢抿了抿朱唇,扯出一絲淡笑回頭,只見他一身金絲龍袍,眸光深邃如海般見不到底,黑晶石般的瞳孔內(nèi)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此時(shí)他正直直看著她仿佛在研究一件物件,薄唇抹出弓一樣的弧度。
軒錦樊,沒錯(cuò)就是軒錦樊,此時(shí)他離她那般近,雖然之前也見過幾面,但都隔著距離,而此時(shí)他卻近在咫尺,他身上的獨(dú)有的氣息撲面而來,還有那熟悉到深入骨髓的面龐,他依舊那般俊逸朗,連溫和的眼眸都還透著昔日的柔情,若是在彼時(shí),她一定會沉淪可此時(shí)她是柒夢!她的目的就是接近他,一步步走進(jìn)他的世界,親手毀掉他現(xiàn)在所擁有得一切,讓他也嘗嘗什么叫欺騙什么叫誅心噬骨之痛!
對于柒夢的晃神軒錦樊仿佛并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隨即撩起龍袍下擺,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對面,“三小姐這是在自己和自己對弈?”
磁性的嗓音再次響起,柒夢意識到自己的失神,緊忙起身施禮道:“柒夢不知是皇上駕到,還請恕罪!”
軒錦樊薄唇微彎,“是朕驚擾了三小姐,三小姐又何罪之有!免禮坐吧。”
“謝皇上!”柒夢抬眸正好對上那一抹幽譚,隨即垂下眼簾坐于對面。
那驚鴻一瞥,那清澈的眼眸分明帶著幾分似曾相識,軒錦樊薄唇輕啟,“三小姐也喜歡自己與自己對弈嗎?”
柒夢心中戚戚,他用了一個(gè)“也”字,“偶爾也會與自己對弈幾局,不過是打發(fā)時(shí)間罷了,皇上既說‘也’,是皇上也喜歡嗎?”
軒錦樊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淡淡含笑,“曾經(jīng)一位故人有此愛好,而朕喜歡與人對弈,三小姐是否愿意陪朕對弈一局呢?從桌上棋局來看,三小姐可謂是棋藝精湛,許久沒有未曾遇見如此對手,倒讓朕有些手癢了。”話落,他捻起一枚黑子,看著她,幽黑的眸色深沉如海。
柒夢抬眸,美眸明媚如春水,捻起一枚白子嫣然一笑,“請!”
軒錦樊也不客氣,先手開棋,柒夢緊跟其后,一來二往以快打快,半晌兩人下到一半,軒錦樊不由的抬眸看了看,眸中掠過一絲異樣,如此情景如此美人如此棋局,不知道為何他竟覺得是那般熟悉,不禁觸碰到他心底最深處的漣漪,他的眼神由迷惘漸漸變得柔和,其中含義不明。
片刻之后,他捻起一顆棋子,緩緩叩著棋盤,忽然話鋒一轉(zhuǎn),“三小姐此來春獵,就只是為朕撫琴嗎?”
柒夢淡淡一笑,“柒夢可不就是來為皇上撫琴而來。”
軒錦樊含笑,“撫琴當(dāng)用琴師,何必非三小姐不可?”
柒夢反問,“是皇上覺得柒夢琴藝不精?”
軒錦樊輕笑,“三小姐琴因裊裊,似高山流水,怎會不精?朕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柒夢抬起頭直視軒錦樊,忽然嫣然一笑,“若是皇上這局贏了柒夢,柒夢就如實(shí)回答皇上方才的問題。”
軒錦樊眸光漣漣,“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