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吧!”段軒儀嘆息,說出的話卻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林雅臉上有著瞬間的呆滯,臉龐已然接近煞白,在場的人都看出她只是憑借一口氣強(qiáng)撐著。“我當(dāng)真那般不可原諒嗎?”
林雅輕聲問著,眸光漸漸失了焦慮,她的雙手下意識的想要揪著段軒儀的胳膊,只是力氣不足,卻只抓住了段軒儀的袖子……
如今的她就像一個破損的布娃娃處處散發(fā)著一種末路的氣息。
“軒……”林雅繼續(xù)喊著,抓著段軒儀袖子的手指有些無力,有好幾次已經(jīng)滑落下去……
段軒儀微微閉眼,緩緩道,“你我之間無需原諒。”
林雅眼眸猛然睜大,隨即眼底的錯愕和灰敗死死的定格,她的手徹底無力的垂落下來,身子也失了所有支撐的倒在段軒儀腳下,身子落地,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你殺了她?”二夫人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死死的盯著林宛茹手中猶自帶血的匕首,目露詭異。
林宛茹低頭看可一眼,隨即抬謀,雙眸卻落在臉色發(fā)白的段軒儀身上。
“若是我說我是被人陷害的,你可信?”
“你本來就是被人陷害的,這把匕首是鎮(zhèn)上方師傅那里打造的,當(dāng)初段府總共打造了兩把,其中一把在我這里,另一把卻在林雅手中。”
林宛茹聽著眼底暈來朵朵桃花,“二夫人,讓您失望了。”
蘇晚風(fēng)抬頭看她,與她四目相對,兩人目光一觸即分,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新來的段府大少奶奶和二夫人算是杠上了。
“好了,不過是誤會一場,大家都回去吧!”段落見事情落幕,略微有些頭疼的看了大夫人幾人一眼,轉(zhuǎn)向慧塵,開口道,“旁大師見笑了。”
慧塵搖頭,“無妨,既然無事貧僧也該離去了。”
“恩,老夫送送大師。”段落點頭。
慧塵打了一個佛號,卻是走到林宛茹,低聲道,“小鬼擋道,貧僧已為施主施法,此后,施主將會一帆風(fēng)順。”
“借大師吉言。”林宛茹心知慧塵是為她正名,且不說他為何幫她,如今看來倒也沒差。
慧塵大師又打了一個佛號,看了段軒儀一眼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一場鬧劇一大房和二房徹底鬧僵而收場,林宛茹扶著段軒儀回到房間,當(dāng)即疲軟的倒在椅子上。
林雅死了,她卻感覺不到一絲高興,相反,心底竟然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哀。
段軒儀見她臉色發(fā)白,又面露倦色,想著也是被方才林雅陷害若致,倒也不說話,只是坐在林宛茹對面。
兩人之間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莫名的,淡淡的暖意在兩人之間散開。
“軒儀,你知道嗎?我一直希望我的夫君,就算不愛,也可相敬如賓,那般,至少不用互相算計。”林宛茹睜開了雙眼,緩緩開口。
段軒儀卻沉默下來,半響才道,“世上難得兩全法,你要的許是一般人來說是最簡單的,而對于我們卻是極為難得的。”
“誰說不是呢。”林宛茹輕笑,笑容里卻充滿了諷刺,“明日我想回一趟林府。”
“好。”
“恩,時候不早,早些睡吧!”林宛茹說著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吩咐奶娘準(zhǔn)備沐浴水。
“好,不過你確定無事?”林宛茹臨出門前,段軒儀喊住了她。
林宛茹心底泛起一抹漣漪,“無礙,總歸要習(xí)慣的。對了,明兒個讓大夫再來把把脈吧!近來你的身子倒也好了不少。”
“恩。”
隨即兩人分開,一墻之隔,林宛茹卻覺著他們好像咫尺天涯。
想到林雅臨死前一直重復(fù)的話語,林宛茹忍不住心底惶恐,她是害怕的,第一次見有人死在她眼前,而且還被人陷害拿著帶血的匕首。
她一直在強(qiáng)撐著,可是她真的害怕,雖然她不肯承認(rèn),但是她知道,她害怕最后會與林雅一樣的結(jié)局……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她不知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隔壁房間內(nèi)段軒儀也是一夜沒睡。
林宛茹的害怕他看在眼里,只是計劃這么多年他不能因他而毀于一旦……
林宛茹醒來的時候正趕上早膳,今兒個原本打算去林府的,只是誰曾想一個讓她意料之外的人竟然打亂了她的計劃。
“大少爺,大少奶奶,林二老爺和林二夫人來了,家主讓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過去見客。”
林宛茹眉頭微凝,卻見段軒儀放下了手中的吃食,取了秋睿端來的水凈了手,然后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走吧!”
林宛茹無奈起身,匆匆擦了手,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福祿廳,林宛茹兩人抬步進(jìn)去,見林堂之和陳紅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下面,段軒良身居高位,三人不知說些什么,皆是笑容滿面。
聽見帳子掀開的聲音,三人皆轉(zhuǎn)身來看。
“大哥大嫂,你們來了。”段軒良略顯陰柔的臉龐掛著客套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假,尤其是林宛茹兩人毀了蘇晚風(fēng)的暗棋,給蘇晚風(fēng)難堪之后,這笑容就顯得更假了。
“段大少爺,大少奶奶……”林堂之兩人也笑著站起身來,他們雖是長輩,卻也是客人。
段軒儀含首,話卻是對著坐在上面紋絲不動的段軒良說的。“二弟今兒個怎么有時間在府上呆著,我記得父親可是分配了不少事兒給二弟呢?”
段軒儀稱段落為父親,而不是家主,這正好戳在段軒良的痛處。
只見他面上笑容一僵,隨即開口,“大哥說笑了,方才回府,正巧碰到二叔和二嬸,唔,對了,他們是來看林姨娘的,只是我記得林姨娘因為犯了一些小事如今還被軟禁著……
唔,瞧我,說這些做什么,既然大哥來了,我就不打擾了。”
段軒良說著,瞧著底下陳紅的臉色變化冷笑一聲從座椅上下來大步走了出去,只是經(jīng)過林宛茹身邊時,卻是腳步頓了頓,“大嫂好手段??!”
林宛茹面色不變,等著段軒良離開,這才擰起了眉目。
會咬人的狗不可怕,可是會咬人又懂得隱忍的狗才可怕……
“段少爺,雅兒她怎么了?”接著不等段軒儀開口,陳紅便焦急問道。
林宛茹心底嗤笑,陳紅早不來晚不來,這個時候來,定是早就知道了林宣雅的事情來找場子來了,如今卻又在這里裝什么無辜,當(dāng)真可愛。
“也沒什么事,一些小事罷了。”段軒儀明顯不想多說。“二叔二嬸今兒個怎么有時間過來了?”
“我也沒想著過來,倒是你二嬸她有些想雅兒了,所以非得拉著我一起過來。”
林堂之笑著抱怨。
段軒儀挑眉,卻也不再多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就看怎么處理了。
只是段軒儀不開口,林宛茹了自然不會傻到當(dāng)什么出頭鳥,乖巧的坐在段軒儀身邊充當(dāng)透明人。
陳紅氣極,見兩人模樣,卻也不敢發(fā)怒,干笑兩聲,舊事重提,“段少爺,雅兒不知到底犯了什么事,可否讓我見她一面?”
段軒儀點頭,“自然,來人,把林姨娘請過來吧!”
“是”門外傳來丫鬟逐漸遠(yuǎn)去的聲音,不到半柱香時間,外頭傳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來了……”林宛茹眸光閃了閃。
“爹……娘!”果真伴隨著林宣雅標(biāo)志性的哭喊聲,一個翠綠色的聲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jìn)來,接著就見陳紅激動的站起身子,一把將那翠綠色的身影抱在懷里。
“雅兒……”
“娘……”
母女兩抱頭痛哭,林宛茹坐在上面看著底下一副母慈子孝的場面,淡淡垂下眸去。
“雅兒,怎么回事?方才我聽著大少爺說你犯了什么事被軟禁起來了?”
“我……我……”林宣雅委屈的不成。我了半響,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被軟禁的幾天,聽晴兒說了許為人妾侍的忌諱,她雖然不服,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林宛茹并未做錯。
“雅兒,你這是怎么了?”陳紅又問,犀利的目光卻落在林宣雅身后的晴兒身上。
“我沒事。”林宣雅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著坐在上面的兩人,將心底的記恨深深掩埋起來。
“妾身林氏見過大少爺,大少奶奶,妾身方才失態(tài),請大少爺大少奶奶勿惱。”
段軒儀嘴角勾起,目光同樣在站在林宣雅身后的晴兒身上掃了一圈,有意思……
林宛茹眸子閃過一抹幽芒,林宣雅竟然會改變,那個丫鬟,想必功不可沒吧!
陳紅和林堂之相識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驚訝。
林宣雅是什么人,從小到大被人捧在心里的,什么時候這般低下下四過……
“無事,母女見面難免失控,倒是我的不是了。”段軒儀搖頭。
“雅兒謝過大少爺。”林宣雅乖巧開口。
“恩,從今兒個起,這軟禁就解了吧!”
“謝大少爺。”林宣雅大喜,天知道幾天禁閉她快要被悶死了,男人果真喜歡柔軟溫順的女人。
林宣雅竊喜的想著,還不忘得意的看一眼林宛茹。
林宛茹錯愕,剛說變化呢,這會子又變會原樣了,果真是爛泥扶不上墻。只是段軒儀此舉倒是讓她不得不多想呢?
陳紅一來便放了林宣雅,他與陳紅之間有什么牽連。
可是,段軒儀不過二十三歲,而陳紅已經(jīng)快四十了,兩人就算有牽連,莫非,在段軒儀四五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