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茹這一坐就是半宿,整個人渾渾沌沌的,屋內(nèi)燈火搖曳,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她卻猶自不知。
“林宛茹……”突然,一個輕飄飄的女音從不遠(yuǎn)處飄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林宛茹猛然站直了身子,只是坐的太久,雙腿有些發(fā)麻,若非她及時抓住身后的桌子,怕是立刻會栽倒在地。
“林雅……”林宛茹眸子一縮,“你還是出現(xiàn)了。”緩緩說著,另一只手卻悄悄捉住了身后桌上的茶壺。
“林宛茹,你會死的。”林雅并未走近,她就站在門口,與林宛茹遙遙相對,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肯定。
林宛茹定了定神,“我在死之前至少會看到你死。”
“呵呵……”林雅聞言并未發(fā)怒,只是悲傷的笑出聲來,笑完之后又緩緩道“林宛茹,你比我可憐。”
“什么意思……”林宛茹正欲發(fā)問,身后捉住茶壺的手卻被另外一雙手握在懷里,“若非我半夜醒來,你還要在這里坐多久。”
林宛茹暗自惱怒,她有預(yù)感,或許能從林雅口中知道些什么,可是偏偏被身后之人給打斷了。
再看去,那里還有林雅的半分影子,林宛茹眸子閃了閃,似乎自始至終她并未聽到開門的聲音,那么林雅到底藏身那里?
“怎么?大半夜得發(fā)什么呆呢。”段軒儀又道,說著走到了林宛茹前面。
林宛茹瞬間收斂了臉上的所有情緒,她勉強(qiáng)一笑,緩緩道,“也無甚事,只是瑞兒前面心慌意亂的來告訴我,說是有人想要殺她,并給了我一封信,這信上的筆跡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宛茹想著軒儀見識廣些,可看得出來?”
“竟有此事?”段軒儀凝眉,“信呢,給我看看。”
林宛茹應(yīng)著取了袖中書信給了段軒儀,段軒儀伸手接過,看了一遍,緩緩道,“這我倒是不知,不過這事兒明日管可交給管家去做就好,只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為了這事?”
林宛茹搖頭,“只是莫名心中不安罷了。”
“無妨,指不定是那個下人的小打小鬧,且去睡吧!想必明兒個還有事做。”段軒儀安慰著她緩緩道。
“恩。”林宛茹點了點頭,將心底得疑惑壓到心底,隨著段軒儀上了床榻,“軒儀的身子近來恢復(fù)的不錯。”
“本就沒什么事,只是渾身無力罷了。”段軒儀隨意說著,伸手樓了她的腰身,戲虐道,“怎么,迫不及待想成為本少的女人?”
林宛茹面上羞惱,語氣淡淡,“軒儀慣會開玩笑的,不過宛茹本就是軒儀的女人,早一日晚一日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也對。”兩人相擁一起,說著話淺淺睡去。
等到身側(cè)的女人呼吸逐漸平穩(wěn),本該熟睡的段軒儀緩緩睜開雙眼,他眸子淺淡,絲毫不像是睡眼朦朧的人。
“出來吧!”
“刷!”聽著他冷漠的語氣,暗中突然閃過一抹人影,那人影一襲紅衣,此時正跪在地上。
“你對她都說了什么?”段軒儀質(zhì)問開口。
跪在地上的人影低著頭,“我什么都沒說。”
“最好如此,不該說的話最好不要說,明白嗎?”
“是。”
“下去吧!對了,你父親還好吧!”段軒儀又道。
“父親他很好。”
“那就好。”段軒儀說罷又閉上眼睛,地上那抹人影從地上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的俏臉,若是林宛茹醒著定會發(fā)現(xiàn),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讓她害怕惶恐的林雅。
一夜好眠,林宛茹醒來時已經(jīng)日上三竿,坐在床上,林宛茹眉頭淡淡擰起,她向來淺眠,昨兒個怎么睡得這么沉,不止如此,而且她的生物鐘也不該亂了才是。
“小姐,你可算醒了,大夫人找你過去凝香院一趟呢。”
奶娘走進(jìn)房間,正好看見林宛茹皺著眉頭的模樣。想著許是又在為林老夫人在林府的情況擔(dān)憂,便不再多問。
“恩,知道了。”林宛茹應(yīng)著,從塌上跳了下來,往外剛走了幾步,林宛茹又停了下來,轉(zhuǎn)身朝著段軒儀所在的房間挨個打量了一遍,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眉頭不由擰的更深。
一個大活人能夠來去無蹤,而門又未開,除了暗閣之外還有那里?
想著又細(xì)細(xì)檢查了一番,還是未發(fā)現(xiàn)不妥,林宛茹沉默下來,到底在那呢……
“小姐,你在找什么?”奶娘驚訝問她。
“沒什么,軒儀呢?”林宛茹無奈嘆息,找了個位置坐好。
“怎么,方才醒來便想我了?”段軒儀略帶戲虐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D棠镒R趣的走了下去,臨走時還帶上了門。
林宛茹抬頭看他,“軒儀說的話可算話?”
“什么?”段軒儀心頭明了,嘴上卻道。
“林雅的事交給我。”林宛茹一字一頓的道。
“自然。”段軒儀沒有任何遲疑的道。
“那好,我要她死,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明白了,先前我瞧著娘似乎請的慧塵大師已經(jīng)到了。”段軒儀道。
“總算來了呢。”林宛茹嘆息,說著已經(jīng)開始著手梳洗。
段軒儀坐在椅子上看她忙碌,看了半響這才緩緩道,“你可想過,殺了林雅會與二夫人徹底對上。”
“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嗎?我這般總歸是沒辜負(fù)她的期望吧!”林宛茹小聲嘀咕,也不知段軒儀聽到?jīng)]有,林宛茹卻諷刺的勾了勾唇角。
她突然想起,她與大夫人達(dá)成的協(xié)議,如此這般,不正是如了她的意嗎?
梳洗完畢,林宛茹隨意用了兩口早膳,便帶人匆匆去了凝香院。
段軒儀坐在椅子上,一襲白衣無風(fēng)形如流水,眼眸卻深幽的如一口古井。
“把林雅交給她吧!”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林宛茹了。
“主子,這……”暗中傳來有人質(zhì)疑的聲音。
“早在四五年前她就該死了,若非我救她,她也活不到現(xiàn)在,雖然她幫了我很多,但是我最容不下的便是背叛,哪怕是我曾經(jīng)喜歡的女人也是一樣。”
“是,主子……”
“恩,一個好的屬下是不會違背命令的,有些話只適合爛在肚子里。”段軒儀又道。
“屬下明白,只是主子,為了一個敵人除掉我們自己人是不是……”
“她不是敵人,至少如今不是,段府的事唯有她能解決,也是最好的人選,況且娘也選中了她,你該知道,他們上一輩的人有一個約定,這個約定使得娘動不得她們,可是她卻可以……”
“屬下明白。”
“下去吧!管好你的嘴。”段軒儀又道。
“是,主子。”應(yīng)著房間內(nèi)又恢復(fù)安靜。
段軒儀看著窗外,深吸一口氣,他的病也該好了呢。
林宛茹到凝香院的時候放緩了腳步,里面時不時的傳來一聲佛號。
門口的丫鬟瞧見林宛茹,連忙行了一禮,并掀開了帳子,林宛茹頷首抬步走了進(jìn)去。
房間內(nèi),客位上正坐在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和尚,一身僧衣隨意的掛在身上,白花花的胡子垂落下來,倒有幾分寶相端莊的意思。
林宛茹斂了斂目,低聲喚了聲,“娘……”
“宛茹,快過來,這位便是慧塵大師,慧塵大師當(dāng)年可是救過軒儀的性命呢。”大夫人面上慈愛的笑著,拉了林宛茹過去。
林宛茹雙手合十,虔誠的喚了聲,“慧塵大師……”
不料慧塵大師竟然盯著林宛茹細(xì)細(xì)瞧了半響,微微嘆息道,“孽緣啊!孽緣……”
林宛茹凝眉,不解其意,只是慧塵大師卻不再開口。
大夫人面色微變,見慧塵大師不再開口這才放松下來,“大師,你看,事情原始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到時候還請大師出手。”
慧塵點頭,“段府的確是陰氣重了些,不過也不是并無解決之法,只是小鬼擋道,煉化就好。”
“有勞大師。”大夫人又道。
“想要做法,晚上震懾最好。”慧塵大師又道。
“那就先請大師在段府歇息,晚上我自會讓人準(zhǔn)備好大師所需要的東西。”
“好。”慧塵又打了個佛號。
“宛茹,你送慧塵大師去前面的房間歇息吧!”大夫人又道。
“是,娘。”林宛茹正巴不得呢,面色無波的送了慧塵回門,林宛茹緊跟身后。
“宛茹不懂大師語中奧妙,還請大師解惑。”出的門來,林宛茹忍不住開口發(fā)問。
“施主聰慧過人,只是老衲也不便透露諸多,老奴只送施主兩個字。”
“大師請講。”
“第一個是忍!第二個是靜!”
“忍……靜……”林宛茹喃喃自語。
“對,靜,凡事用心去看,靜息必有所悟!”
“那么忍呢?”林宛茹自認(rèn)為自己的隱忍功夫并不差,為何慧塵還要讓她忍……
慧塵大師搖頭,只道,“天機(jī)不可泄露。”說罷大步朝前走去,口中又道,“海棠花下最風(fēng)流,無情最是風(fēng)流人,孽緣啊!孽緣!”
林宛茹狠狠凝眉,心卻一點點沉下去,靜息必有所悟,必有所悟……
林宛茹內(nèi)心直覺有些抗拒,似乎有所悟定會發(fā)生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只是如今的她除了奶奶和奶娘,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莫非這兩人會出事?
林宛茹胡思亂想著,林興匆匆趕來,“大少奶奶,人呀子已經(jīng)入府了,讓您過去挑人呢。”
“好,對了,派人安排慧塵大師的住處,我先過去。”
“是,大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