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可還疼?”段軒儀又道。
“倒不怎么疼。”林宛茹搖頭,并不在意。
段軒儀凝眉,喚了秋睿娶了他房里的藥膏過來,低聲道,“在林府你向來如此嗎?”
林宛茹挑眉,明白過來她說的是什么,淡淡一笑,“倒也不是,只是林姨娘乃是你的心肝兒,軒儀該是記得你說過的話。”
“倒是我的不是了。”段軒儀微微搖頭,語氣一轉(zhuǎn),眸光灼灼道,“只是我不認(rèn)為宛茹會是這般逆來順受的性格。”
“是嗎?”林宛茹低笑一聲,“軒儀認(rèn)為宛茹該是如何性格?”
段軒儀凝眉看她,眸光似乎能穿透一切,林宛茹莫名有種被扒光了透視的感覺。
只是她心底緊張,面上卻不露分毫,段軒儀看了半響依舊無法從她臉上看出絲毫情緒,不由笑道,“總歸不會是逆來順受,只是林宛茹,你記得,你可以算計任何人,但是這任何人不包括我。”
林宛茹緩緩抬頭,溫和的眸子閃過一抹幽光,“宛茹謹(jǐn)記軒儀的話,只是宛茹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還有你不敢說的嗎?”段軒儀坐直了身子,捧起一碗熱湯緩緩喝著。
“宛茹亦不喜歡被人算計。”算計我的人就要做好被算計的準(zhǔn)備。
段軒儀握著勺子的手略微一頓,隨即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一般繼續(xù)喝湯。
林宛茹心底卻憋了一口氣,只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
正當(dāng)此時,秋睿走了進(jìn)來,“少爺,藥來了。”
“恩。”段軒儀抬頭伸手接過,復(fù)又扔到林宛茹手懷里,“莫要留疤。”
林宛茹挑眉,隨即拿在手中,淡淡道,“自是不會。”
段軒儀低眉正欲開口。門外突然傳來林興氣喘吁吁的聲音。
“大少爺,大少奶奶,您找老奴?”
“我記得宛茹在入段府的次日便告訴過你,讓你進(jìn)一批新人過來,怎么這么多天過去了,依舊沒有反應(yīng)?”
段軒儀飄了林宛茹一眼,緩緩開口。
“回稟大少爺,大少奶奶當(dāng)時的確吩咐老奴,老奴也命人找了向來與我段府往來的人伢子,只是那人伢子那里出了一次事故,聽聞,手頭的俾子全部跑了,老奴也吩咐了人呀子,若是有人立刻送到段府。”
“即如此,為何不告訴宛茹?”段軒儀又道。
林興面露錯愕,隨即道。“當(dāng)時老奴回來時正巧碰到二夫人,二夫人問起,老奴便與她說了這事,她說正巧要來找大少奶奶,并讓老奴不再管此事,莫非二夫人并未告訴大少奶奶?”
林興面露詫異。
林宛茹搖頭,“這倒是不曾,不過回門前她的確見過我一次,只是并未提起此事。”
“老奴不敢撒謊,請大少奶奶明鑒。”林興聞言,連忙撇清關(guān)系。
“罷了,總歸也為什么大事,只是瞧著府上人丁少了些,便想起了這茬,你且下去吧!若有消息,及時來報。”
“是,大少奶奶。”林興摸了一把冷汗,快步走了下去。
“怎么,可是氣消了。”段軒儀又問。
林宛茹并不接話,緩緩道“這二夫人倒是處處不在。”
“她可是想著法讓你我不和呢。”段軒儀冷笑。
林宛茹低頭不再說話,心頭卻越發(fā)氣悶,原本只想著讓段軒儀為她撐腰,好讓下人們瞧瞧,怎么如今看來,倒成了自己一步步在別人的陷阱里呢,這二夫人到底是喝居心?
接下來兩人誰也不說話,兀自用了一些晚膳,膳后段軒儀借口累了歇了下來。
林宛茹回到房間,褪了褻褲,看著自己白皙的大腿上一片醒目的紅印,眸子微暗……
藥膏抹在上面,清涼的舒適,林宛茹墊了棉布,復(fù)又穿好衣裳,打算去段軒儀房里過夜,在林雅這個定時炸彈沒解決前她還是在段軒儀那里比較安全。
“扣扣!”林宛茹剛跳下床,門口便響起奶娘的聲音。
“小姐,你在嗎?”
林宛茹快步上前,打開房門,奶娘疾步走進(jìn)門來,林宛茹心頭微跳,反手關(guān)上了房門。
奶娘小心的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過來,低聲道,“小姐,林府的信。”
“誰給的?”林宛茹說著卻接過了奶娘手中的信。
“不知道,這信就放在老奴桌上。”奶娘神情一暗。
林宛茹凝眉,卻是扯開了信封,里面的字跡很是清秀,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
林宛茹一行行看下去,奶娘只看林宛茹越往下看眉頭擰的越深,到了后面,拿著信紙的手無意識的收緊,骨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都泛著青色。
“小姐……”奶娘很是好奇信上到底說了什么。
林宛茹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才使心頭涌動那抹怒意和沖動壓下。
再睜開眼,里面已經(jīng)是清明一片。
“沒事。”
“小姐,信上到底說了什么?”奶娘止不住的好奇,小姐的性子向來極淡,鮮少有什么事情能讓她發(fā)怒,如今日這般,還是極為少見的。
“奶奶被陳紅囚禁了。”林宛茹一字一頓的道。
“什么?”奶娘驚訝道。
林宛茹眼底快速涌出一抹晶瑩,“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父親母親都沒逃過的命運(yùn),我怎么能逃過,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dquo;
林宛茹緩緩說著,身子卻忍不住緩緩蹲了下去,原來一切都只為我,原來都是我……
她用雙手掩面,晶瑩的淚珠兒順著她的手掌緩緩落下,打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嗒嗒”聲。
“小姐……”奶娘撿起落在地上的信件粗粗看了一遍,滿是褶子的臉上跟著涌出一抹怒意,“二夫人欺人太甚!”
林宛茹擦了一把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除卻她通紅的雙眼以外,看不出絲毫異樣。
“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小姐?”奶娘擔(dān)憂看她,沒有人比她更能明白,林老夫人與她代表著什么。
“派人告訴陳紅,若是奶奶少一根毫毛,林宣雅就得跟著陪葬。還有讓人告訴她,就算有段軒儀護(hù)著,我想要林宣雅死還是可以做到的。”
“小姐,要不要與大少爺商量一下?”奶娘害怕她做出什么讓她自己后悔的事來。
“去吧!”林宛茹想都沒想的拒絕。那個男人太難琢磨,若是可以,她不想靠他。
“是,小姐。”奶娘應(yīng)著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林宛茹收拾了一番情緒,拿著那封信看了又看,最終收了起來,轉(zhuǎn)身走進(jìn)段軒儀所在的房間。
瑞兒正坐在桌邊,不住的喝著茶,大冬天的她竟然有些額頭冒汗,林宛茹不由多看了她兩眼。
“你很熱嗎?”
“大少奶奶……”瑞兒聽見林宛茹說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般的匆忙站了起來,不止如此,還帶翻了身邊的一個茶碗。
林宛茹眸光微閃,看了看桌上流淌下來的的茶水蜿蜒著流到地上,“你怕什么?”說著往前走了幾步。
瑞兒猛然“撲通”的跪了下來,“求大少奶奶救命。”說著頭配合的“碰碰碰”的磕在地上。
“怎么回事?”林宛茹不動聲色的看她。腳步卻繞過了她看了里屋一眼。
“林姨娘要?dú)⑽摇?rdquo;
“恩?”關(guān)林宣雅什么事?不過以林宣雅的性子的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的。
“有人在我桌上放了一封信。”瑞兒囁囁說著,顫抖著從懷里取出一封皺巴巴的信來。
林宛茹伸手接過,直接打開來,熟悉的字體洶涌而來,這是一封實實在在的恐嚇信,說是瑞兒得罪了她,她不會放過她的之類的話。
“你怎么知道是林姨娘要?dú)⒛悖?rdquo;事實就在眼前,林宛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是這樣的,肯定有那里出了問題。
首先這封信出現(xiàn)的太過及時,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暗中有人在推波助瀾,有人想要她和林宣雅不死不休。
或者說,是讓她和林家不死不休,只是這般與他們有什么好處?到底是誰?陳紅千方百計的將林宣雅送入段府覺不會是送死,反言之,她有屏障,那屏障不是旁人,正是里屋熟睡的男人。
而自己與林宣雅的仇恨不是三言兩語能平衡的,互掐是肯定的,只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有人送來了這樣的兩封信,林宛茹只覺從腳底透出一股子涼氣。
她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具體是誰,她還不知道,不過也不是全無巨細(xì)。
再說以陳紅的城府安排這樣的事并非不可,這兩封信讓她有忌憚的同時,能保住林宣雅不至于立馬送死,可是另外卻讓她不得不懷疑其他……
比如自己與林府對上,受益人是誰?
“大少奶奶……”瑞兒見林宛茹發(fā)呆,不由不安的喚了一聲。
“怎么?”林宛茹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
“奴婢說話您有在聽嗎?”瑞兒小聲問。
“什么?”林宛茹繼續(xù)神游天外。
“奴婢是說,奴婢在段府只得罪過林姨娘,除了林姨娘不會有旁人了。”
“不止吧!我記得,以往只要靠近軒儀的女人都會死的很慘,瑞兒你也收了軒儀幾天了,怎么活到好好的,早知道就算得罪,你得罪的可不止是林姨娘呢。”
林宛茹反應(yīng)過來。
“大少奶奶,你莫要嚇我。”瑞兒抖了一下身子,清秀的小臉一片煞白。
“好了,此事我會查清楚的,你且回去吧!”林宛茹擺了擺手。
“大少奶奶,奴婢……”
“去吧!”林宛茹又道,強(qiáng)硬的的遣了她離開。
等房門關(guān)起,林宛茹才疲憊的坐在椅子上,只覺身子一陣發(f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