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茹一夜輾轉(zhuǎn),她本就淺眠,如今心里頭又是裝了事的,自然睡不熟的。天亮前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卻以被人叫醒。
“大少奶奶,天亮了,您該起來到福祿廳給老爺夫人們敬茶了。”
林宛茹費力的睜開雙眸,里面有瞬間的遲疑,她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見是奶娘,沖她淡淡笑笑,便徑自下了塌來,奶娘已經(jīng)備好了洗漱用品,林宛茹快速用了,又讓奶娘梳了個再平常不過的少婦鬢,這才開口,“什么時節(jié)了?”
“剛到卯時。”
“恩,為時尚早,我們且去大少爺那里看看再說。”
“小姐是該去看看的。”奶娘說著,將她發(fā)間最后一枚簪子插入發(fā)間,低笑道,“小姐真美。”
林宛茹嗔怒瞪她,卻不得不承認奶娘的話,她的母親當年乃柳河鎮(zhèn)遠近聞名的第一美女,她繼承了她母親的容貌自然不會差了。
只見,銅鏡里人兒皮膚白皙,巴掌大的小臉上,眉如遠山,眸若秋水,瓊鼻挺秀,花瓣一樣的嘴唇,無疑不誘惑著旁人。只是想到自己的處境,林宛茹又有頭痛。
對于鬼神,她向來是不信的,只是事實勝于雄辯,能將段府所有的丫鬟嚇成傻子的東西必然是不尋常的,就算是人為,那也得布局多長時間呢?
她原先只是想安穩(wěn)過活的想法怕是不能如愿了。
想著便站起身來,因著時間尚早,大夫人并未起身,林宛茹喚了昨兒個晚上伺候她的香兒帶路,不多時便到了“松鶴居”。
段軒儀身子不好,需要靜養(yǎng),所以這“松鶴居”坐落與段府的最南面,說是氣候適宜適合養(yǎng)病。
香兒帶了她來便離去了,道是大夫人想必該醒了要她伺候。
林宛茹也不留她,帶著奶娘緩緩朝著院子里走去。
“什么人?”林宛茹剛走到門口,里面便跳出一人擋住她的去路。
林宛茹身子一頓,隨即溫和笑笑,“大少爺可是醒了?”
那人見林宛茹面容絕美,又梳著已婚少婦鬢,當即想到了來人身份。
“回稟大少奶奶,大少爺昨兒個晚上便醒了,只是身子虛弱,這會子還在睡著。”
“唔,知道了。你也不必守著了,我進去看看。”林宛茹說著肯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便越過他朝著里面走去。
那人凝眉,想要阻止又不敢阻止的模樣,最終隱入暗中。
房門口,一小廝模樣的男子正端著用來洗漱盆子站在門口,瞧見有人進來,當即端著盆子跪了下去。
“小的見過大少奶奶。”
林宛茹認得他,昨天便是他攙扶著的段軒儀的。
“怎么站在門口?”林宛茹問他。
那小廝當即白了臉,低著頭就是不說話。
林宛茹凝眉,“把東西給我吧!”
“是,大少奶奶。”那小廝一副恨不得將什么臟東西脫手的模樣將手中用來洗漱的盆子塞在林宛茹手里,自己讓開了被他擋住的門。
林宛茹莞爾,他這番模樣倒是讓她想起了她出嫁時進府下人的舉動。
越過他推門進去,房間內(nèi)燈光昏暗,整個彌漫著一股子藥味,段軒儀正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穩(wěn),一紅色身影小心的替他擦拭著額上的冷汗。乍聞門外的推門聲,那紅色身影轉(zhuǎn)身過來,與進門的林宛茹四目相對。
“下去吧!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林宛茹身子一僵,這張臉她再熟悉不過,婚宴上已經(jīng)見過面了。
那女子看上去很年輕,只是臉色煞白,眸子如一灘死水,聽著林宛茹開口,她忍不住低低笑來。
那聲音就像黑夜里許久不用的車軸突然運轉(zhuǎn)的聲音。嘶啞而難聽。
林宛茹站在門口,渾身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雙手抓緊了手中的盆子,只要她敢過來,管她是人是鬼,先吃她一盆子再說。
那女子笑完,然后雙手猛然伸直,死水般的眸子射出一抹陰厲,尚且算是好看的臉龐生生扭曲起來。
“你去死吧!”那女子低吼一聲,雙手如僵尸一般直接朝她掐來,速度之快,讓林宛茹措手不及。
手中盆子連著里面的水全部朝著那女子扔去,林宛茹想要后退,身子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女子瞧見林宛茹動作,眼底閃過明顯的諷刺,只是瞬間, 她便慘叫一聲,倒非回去,臉色越發(fā)煞白。
林宛茹長吸了一口氣,不等她繼續(xù)有動作,外面的奶娘和那小廝一起沖了進來。
“小姐……”
“大少奶奶……”
林宛茹靠著門框,好不容易喘勻了一口氣,見兩人沖進來,心底這才放松了些,再看那女子方才落地的地方除卻桌椅倒地外空無一物,一切都好像是她產(chǎn)生的幻覺一般。
林宛茹眸子深了一下,隨即諷刺勾唇,天煞孤星還真是好用呢?連鬼都退避三舍。
“我沒事,再去打一些洗臉水進來吧!”林宛茹并未多說,她心底有太多的疑問,只是要問如今也不是時節(jié),況且經(jīng)過方才那么一鬧,床上的段軒已醒了過來。
“你是……林雅……”段軒儀的雙眸有些瞬間的遲疑……
“妾身林宛茹來服侍夫君梳洗。”林宛茹主動忽略了段軒儀的問話,緩緩開口。
“林宛茹?”段軒儀說著重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