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兒也是沒法子,那間酒樓就像是我的孫子一樣,門面大裝修好價錢又低,就指望著它給我養(yǎng)老了,可盤下這棟酒樓后我才發(fā)現(xiàn),來往的客人雖然多,要不就是沒錢的,要不就是來白吃白喝蹭飯,最好的也不過丟幾個銅板打發(fā)要飯,每次結(jié)賬都要費(fèi)口舌解釋,勉為其難地?fù)瘟艘欢螘r間,有錢的不來這里了,沒錢的就更不來了,生意越發(fā)慘淡,實(shí)在是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
“這主意是誰想出來的?”
那冒牌貨上前一步:“是我一個人的主意。”這個性倒是入得師兄的眼。
“你和年無憂有何干系,怎么想到利用這個名字?”年羹堯立即問道。
有屁個關(guān)系!師兄應(yīng)該很清楚才對,年無憂看在眼里,不由冷笑,從前沒發(fā)現(xiàn),師兄搭訕女孩子如此得心應(yīng)手。
“奴家原來并不識得此人,前幾日云海戲班的老板遣人送來訂金說要包場為年無憂接風(fēng)洗塵,這是我們接的最大一單生意,自然不敢怠慢,可是請柬才送出去幾封,云海戲班那邊便突然要撤掉宴席,我們的錢都投了進(jìn)去,雖有訂金卻也填不上這項虧空,當(dāng)初盤酒樓的錢都是借的,眼看債主上門,迫于生計,只得將錯就錯,直接以酒樓的名義將請柬翻的名義將請柬送了出去,沒想到年無憂的名號真的如此管用,請柬上的人無一沒有到。”
師兄嘆了口氣:“一介女流,難為你了。”
年無憂抱起手臂冷哼,癩蛤蟆里也有女的,怎么不見師兄這么體貼入微。
她按捺不住,便走到兩人中間,插話道:“那武功秘籍又是怎么回事?”
“請柬送出去的隔天,這把戲便被拆穿了,”冒牌貨回憶道,“當(dāng)時來的是一個布衣公子,手里抱著個紅木盒子,奴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瞧出端倪,但是他非但沒有揭穿我們,反而把盒子送給了我們,說這里的秘籍可幫我們生意興隆。”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奴家不知,他一出門便沒了蹤影。”
“既然如此,留著你們也沒用了。”見祖孫兩人抱在一起發(fā)抖,癟癟嘴道,“我的意思是,有多遠(yuǎn)跑多遠(yuǎn)把。”兩人自是感激。
年無憂是有私心的,只想那冒牌貨走得越遠(yuǎn)越好,就怕師兄舍她不得。
“慢著,”師兄?jǐn)r住他們的去路,從袖子里抽出一張銀票,“老人家,這錢您先收著,以后也不用這樣辛苦。”
師兄對于老弱病殘,尤為熱心體恤,但是這話怎么聽都像是女婿在孝敬老丈人。
“這位公子的意思是?”那老頭兒看樣子也嚇得不輕。
“放心地把你孫子交給我吧。”還沒等人緩過氣,他不緊不慢道,“不行嗎?”
“不不不,得到公子的青睞,是這孩子的福氣,只是您說岔了,是孫女兒才對。”
“怎么樣都行,給我吧。”師兄毫不客氣地攤開手。
“什么東西?”
“房契”師兄面帶微笑,“蕪綠酒樓就以后就不用你費(fèi)心了。”
年無憂暗暗捏把冷汗,回去的路上,抱怨他說話拐彎抹角。
師兄倒是悠閑:“我又沒說錯,是那老先生自己說的,蕪綠酒樓就像他的孫子一樣寶貝。”
“所以呢?”年無憂冷笑,“你要替他養(yǎng)孫子,錢多燒的慌,是不?”
“不是……”師兄迎著風(fēng),淺淺的笑著,有些傷感和溫馨,“那間酒樓原本就是我的,我只是把不小心丟掉的東西撿回來而已。”
夜風(fēng)有些冷,把那些零落的回憶如葉子一般掃了過來。
無憂無慮,很美好的寓意,這酒樓的名字便是師兄的取的,送給她的是心意,當(dāng)時砸了一大筆銀子,好在師兄也不是小氣人,只圖她開心。
“既然是你的,怎就不小心丟了呢?”年無憂揉了揉干澀的眼睛。
“沒辦法老板不會算賬,酒樓連年虧損,吃了年府不少積蓄,”師兄微微苦笑,“碧華是個精明人,去賬房將賬本翻了一遍,便做主將酒樓盤了出去,我當(dāng)時忙于公務(wù),也沒太留心。”他隨口說著,低頭踢了踢石子。
年無憂與他并肩走著,忽然理解了師兄的選擇,她以前總是不服氣,覺得自己天上有地下無,從來沒反思過,自己原來就是個敗家娘們。
師兄為她也算思慮周全,擇了個阿哥當(dāng)歸宿,倒也供得起她的敗家。
就走到這段路的盡頭吧,之后就瀟瀟灑灑地告別,心里的怨氣平了幾分,就想著怎么樣才能讓自己好過一些。
“你剛才問的是盒子是什么盒子?”
“盒子!”年無憂一拍腦袋,這段路還沒走完,她便撒腿就往酒樓跑去,只要師兄一出現(xiàn),她總能心無旁騖地盯著他,要緊的不要緊的事統(tǒng)統(tǒng)靠邊,這毛病以后得改改了。
經(jīng)師兄一提起,這才想起那只盒子和秘籍,那只盒子倒不打緊,萬一里面真的藏著秘籍,那就麻煩了,秘籍一旦被除掌門之外的人翻閱,感應(yīng)到的守山長老便會立即下達(dá)殺令,殺令無赦,從來沒有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