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座上果然除了皇帝還陪同這皇后。她忽然有種感覺,覺得這皇后不僅是個極具手段的人,背后,可能還有滔天的母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皇帝對皇后才有所忌憚。是不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么多年,知道皇后厭惡她,才不敢公然表達對她的喜愛,只能在背后守護。
也不知道是平時小說看多了還是怎么的,她腦子忽然蹦出來這么些想法,雖然的確太過突然,但她居然覺得興許還真被自己想對了。
此刻殿中除了皇帝皇后,還有丞相和幾位大臣。按理說,如此莊嚴(yán)肅穆的場合,怎么的她也應(yīng)當(dāng)表現(xiàn)出一絲怯弱??墒牵齾s像是在發(fā)呆一般,心不在焉地抬頭看著皇帝身后的墻雕。
她這副樣子不僅被皇帝看出,皇后自然也是看出她在發(fā)呆了,正想開口喝斥,一旁皇帝卻開口了,“燕魚,再怎么說,你都是朕的女兒。昨日朕因為氣急攻心,在御書房的確暴怒了些,所以才派人將你暫押天牢。不過,今日有丞相在,有朝中重臣在,卿太妃一案,今日定是要問出個緣由的。”
她將視線移回皇帝身上,見皇帝一臉正色的模樣,她有些納悶兒,你說,這皇帝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會不會是演出來的?因為,方才她發(fā)愣的時候,卻注意到皇后那剛要開口訓(xùn)她的樣子了,可是后來卻被皇帝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打斷。
見她不說話,皇帝眉頭微蹙,道,“那日你同你三姐一起前去尚衣局,你走在最后,你走后,到了用晚膳的時間,派去給太妃送飯的宮人便發(fā)現(xiàn)太妃已薨于屋中。對于此,你有何話要說?”
她也驟起眉頭,說真的,不是她不想說什么,而是她的確不知道該怎么說。都這個份兒上了,又說是她走在最后,又說太妃是她走后死的,她該怎么辯解?
正想著,殿門口卻匆忙跑來一名太監(jiān),通報說潤璽世子來了。一聽這話,皇后的臉色變了變,皇帝卻還是面無表情道,“宣。”
她倒詫異起來,這個潤璽又跑來攪和什么?
今日的潤璽穿了一身白色衣袍,本就清逸俊美的面容更添謫仙般的氣度。見著他一臉清淺笑意從大殿門口而來,不少人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他卻像是絲毫沒有注意般,目光只投向站在上座前的她身上,也徑直朝她而來。
她也是個正常人,還是個審美極度正常的人,看見這么一個活脫的美男子朝自己走來,還是忍不住臉紅了一下。
潤璽上前行了禮,這才緩緩開口,“皇上,潤璽有一事,不知您想聽與否。”
皇帝面色微沉,“世子請說。”
居然用請字?她不禁詫異。這世子面子不小啊,先是皇后借口她對這世子招待不周,整了她,現(xiàn)在他到了這布政殿,當(dāng)著幾位極具份量的大臣面,對皇帝說話也絲毫不是謙卑,反倒有種“我這兒有個消息,你要不要聽一聽?要聽就聽不聽就拉倒”的架勢。
見皇帝如此,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語氣慢條斯理,“其實昨日,潤璽也去了一趟尚衣局。”
此話一出,滿殿皆驚。她也是一愣,他什么時候去尚衣局了?她怎么都沒碰見?而且,那之后他還來冉遺宮給她上了藥,她實在有些搞不懂了,你說她去尚衣局是為了做衣裳,那他去尚衣局干嘛?這也說不通啊。
聞此,皇帝也并沒驚訝,只道,“是嗎?世子去尚衣局是為何?”
像是早料到皇帝會這樣問,他微笑道,“公主前些天從皇后宮中出來時,剛巧撞見我,我見公主手上受傷嚴(yán)重,便將她送回冉遺宮,從宮外叫來的大夫醫(yī)治。從那之后,每日我都去冉遺宮為公主上藥,而昨日我聽說公主去了尚衣局,便也跟著去了。”
一聽這話,皇帝眼睛微微瞇起,道,“哦?宮中沒有傷藥?非得勞煩世子每日親自前去為燕魚上藥?”
豈料他還是言笑晏晏,“此藥世間只此一瓶,雖說用在八公主身上,但潤璽是個小器之人,還是不愿將此藥贈予公主,這才每日前去為公主上藥,擦拭好了便又拿回來。”
雖然知道這個潤璽嘴巴挺溜,從剛才像是無意中提到她從皇后宮中受傷出來一般,實則也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受了皇后的虐待。但她卻是沒想到,為了解釋這件事,他居然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了。什么小器,就他隨便扔給她的那塊玉牌來看,不僅是象征了身份,就是這玉的本身,也是價值不菲的。
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世子的想法了,他這么維護她,到底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