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說,她又不是八公主,怎么就能察覺,但想到如今的處境,也難怪了。她不傻,聽這四皇子的口氣,那意思不就是說,她不是皇后親生的嗎。
“怎么了?是太過驚愕,還是于你來說,這打擊太大,不能接受?。?rdquo;他揶揄的聲音又傳了來。
“那你的意思是,由此看來,這件事就是皇后所為了?”既然這四皇子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也就沒必要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對皇后多么可敬可親,索性也直白道。
似是沒想到她會同樣直接,他頓了頓,才繼續(xù)道,“我可沒這么說。”
她無奈,這四皇子亦正亦邪的,也不清楚究竟是自成一派,還是站在誰那邊??墒?,若說起來,要是她真為皇后所出,恐怕也不會遭遇如此了。要是真為皇后所出,那她也會是太子這邊的人,又哪里會和這位四皇子走得近。
半晌,她才又道,“那你進(jìn)來是為什么?試探我究竟是不是真的失憶?”她想,若非潤璽派來,又沒有能力救她出來,此時跑來這里,她可不認(rèn)為他真那么好心是想來陪她。
果然,他笑道,“看來,這失憶是沒錯,但腦子變靈光了。”
聽他這么說,那她就是說對了??墒牵退闼?,就算看著四皇子似乎對她很是親切,就算如今看來四皇子沒有要害她的意思,但她也不打算完完全全的相信他。
這時古代,也是宮闈,這個勾心斗角,隨時隨地充斥著死亡和仇恨的地方,可不能隨隨便便對待的。這不是電視劇也不是小說,稍有不慎,她真的有可能就在這個地方死了。不會有人記得她,更加不會有人知道她的來歷。這么想來,她可真冤。
“小丫頭,聽你問起潤璽,你和那小子很熟嗎?”沒由來的,他突然道。
像是條件反射般,她看了看手中的玉牌,隨即道,“我該和他很熟嗎?”
聞此,他又是大笑,“好啊,沒想到小丫頭現(xiàn)在說話都如此謹(jǐn)慎了,連你小哥哥都這么對待,還真是讓人心寒。”
她卻是冷笑道,“若你真同我親近,又怎會想到來天牢試探,真正親近的人,不該自始至終都相信對方?”
他一愣,被她這話一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之前他是查探過冉遺宮,在宮人們口中的確得知她好像失憶一般變了個人。但他那時候不是不信,只是奇怪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會說失憶就失憶了。
于是,在那以后他便開始著手調(diào)查她失憶這件事??刹恢獮楹?,調(diào)查了不過幾日,便被中斷。而中斷他的,竟有兩股勢力,他能知道的只有其中一個,那便是東宮太子,但另一個······他實在不明白,這宮中除了父皇和太子,還有什么人可以阻止得了他,并且,為何要阻止他。
沒再聽見他說話,她頓覺耳根子清靜不少,隨即又躺回被窩。
望著黑石天花板,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難到說,要在這生存,除了爾虞我詐或者依靠將來嫁娶后的夫家勢力,就活不下去了?
還好現(xiàn)在她日子也算過得滋潤,要真的受到非人的折磨對待了,她想,還不如就因為那場車禍掛了算了。
就這么想著,她也越發(fā)困倦起來,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隔壁的瑞暄聽見她沉重的呼吸聲,也嘆了口氣。的確,她不僅像是失憶,更像是從里到外換了個人。
若不是她一直在宮中,若不是那張臉絲毫看不住作假,若不是她身上依舊帶著兒時的氣息,他似乎都要認(rèn)為,自己這個八妹是不是被人調(diào)了包。
原本他從小便孤僻得很,母妃因為皇后的三番兩次陷害,便一直躲著父皇,久而久之,父皇也不怎么喜歡母妃了。漸漸的,他也開始變得孤僻,甚至有些厭世。
但是,那時候母妃會要他好好照顧燕魚,說是欠燕魚一條命。那時候他不懂什么欠不欠的,也由衷的厭惡和這個最不受寵的八妹在一起??墒牵菚r候燕魚卻常來母妃宮中,陪母后看書,也會和母后聊些不著邊際的話。他對于她的淺薄嗤之以鼻,母妃卻滿臉慈愛歡喜不已。
久了,也不知是習(xí)慣她的存在,還是自己也不那么排斥了??粗L大,他居然也將她慢慢當(dāng)成了自己親生妹妹。
所以,他在她宮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不為別的,也不是不信任,只是想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想知道她是否安全。
也是因此,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父皇也在保護(hù)她。只是,到如今他還不明白,父皇為何會一面厭惡,又一面護(hù)著她,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正想著,便聽見走廊處傳來腳步聲,步伐匆忙,是朝著他們這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