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燈景年,皇宮。
晚燈初照,夜風(fēng)微涼,冉遺宮內(nèi),寥寥無幾的宮人們都在寢殿門口歪歪倒倒的打著瞌睡。
“公主,就寢吧,”這時,門外走進(jìn)來一個宮女,對著書桌前的華服女子頷首道。
女子抬頭,合上桌上的書卷,眉眼溫和道,“讓宮人們先退下吧。”
藝枝又微微一頷首,隨即扭頭吩咐門外正在打瞌睡的幾個宮人們先退下休息,這才合上門,復(fù)又走到她面前。
“西域那邊有消息了嗎?”她問道,語氣不急不緩,神色依舊一派柔和。
藝枝在心里不禁嘆了口氣,隨即道,“前月派去的人,并未回來。”
一聽這話,她頓時悵然,滿臉只剩失落,“是嗎。”
“公主別擔(dān)心,既然殿下說了會接公主回去,那就一定會的,只是,”說著,頓了頓,“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聞此,她原本黯下去的眼眸忽然亮起,“是啊,殿下說時機(jī)一到,一定會讓我回去的,我回去了,就不必待在皇宮里,那時候,我便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藝枝點頭微笑,“是啊公主。”
“嗯,就寢吧,如今我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說著,她便起身朝內(nèi)寢走去。
藝枝跟在她身后,入了內(nèi)寢,待為她服侍更衣完畢,看她躺回床榻,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出了寢殿,門外忽然躥出一個黑衣人,將她攔住,“主子讓我來告訴她,她已經(jīng)沒用了,為何你不讓我去見她,還要胡亂編造這些謊話?”
藝枝先是一驚,隨即沉下臉,“既然公主對你們無用了,就讓她安心待在這里吧,只望從今以后,殿下不要再派人來找公主,就讓公主平安度過一生。”
那黑衣人的視線落在還未合上的宮門內(nèi),隨即沉聲道,“以后不要妄自維抗主子命令。”
她不再言語,看著黑衣人匆匆離開,消失在夜色。
這時,她才回頭關(guān)了宮門,終于還是將一口氣嘆了出來。當(dāng)初娘娘安排她陪在公主身邊時,便想著能讓公主平平安安在宮中度過一生,再過不久公主就是及笈之期,也不知道,陛下會將公主許配給什么人家。
她看著公主長大,雖只比公主大上幾歲,可是,被娘娘帶到公主身邊說要成為公主的玩伴時,她就已經(jīng)將她當(dāng)作了自己的妹妹。這么多年,公主在宮中備受欺凌,忍辱負(fù)重,卻是一直盼望著能回到西域,能自由,所以當(dāng)初被西域太子利用時,也是為他盡心盡力的辦事,可到如今,那殿下卻說她無用了,那么,她也就成了棄子,若是她真的知曉了這一切,該怎么接受?
想到此,她心里更加難受,回頭又朝寢殿望了一眼,這才朝自己房中走去。
寢殿內(nèi),那明明早已躺下的身影,卻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那人忽然笑了,未施粉黛的臉上蒼白如鬼魅,那一臉笑容竟讓人覺得有些寒意。
她的心已經(jīng)結(jié)冰,在這漫長的深宮幽閉中,讓她冷得連自己都要發(fā)抖。她多渴望宮外的每每一束陽光,似乎就連空氣也比這宮里的干凈許多,似乎一旦離開,就連呼吸都要比在這宮中順暢許多。
可是為何,為何她不能離開,甚至就連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多可笑,她是公主,是萬人景仰的身份,但為何她還是這樣的狼狽?這樣無力?還以為,還以為把一切賭上,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她要的不過只是自由,可是為何,上天連這個小小的愿望都不愿成全。
她沒了母親,沒了依靠,在這宮中忍辱負(fù)重十五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有辦法遠(yuǎn)離,她不稀罕這個公主的地位,也不稀罕宮中的榮華,她只想逃出去,只想逃出去。
這時,身后的宮燈忽然閃動了一下。
只是一瞬,她只感覺脖頸微涼,接著,便是一痛,她用盡力氣轉(zhuǎn)身看去,待終于看清來人的臉時,卻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對不起,公主,殿下說,你已無用,”那黑影微微閃動一下,一瞬,便又消失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