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變臉游戲

“算了老爺,您就是替這兩個賤坯子操碎了心,她們也不會領(lǐng)情的!撿來的兒女是喂不熟的狗,就算您對她們掏心掏肺,她們也只會還您一副狼心狗肺!”

這聲音,柳清竹再熟悉不過??吹揭浑p繡著金鳳的紅鞋停在自己面前,柳清竹忙恭敬地福身:“母親。”

柳夫人“哼”了一聲,繼續(xù)向柳尚書道:“她們在國公府風光的時候?qū)δ悴焕聿徊?,現(xiàn)在被人家一紙休書攆出家門了,又想起自己還有個‘父親’了!依我說吶,直接打發(fā)她們到下房里做個粗使丫頭,也算是對得起她們了!”

柳尚書似乎有些不忍,長嘆了一口氣,沒有答話。

柳夫人按他坐下,一邊替他捏著肩膀,一邊柔聲道:“老爺,我知道您心善,可是心善也要有個限度不是?您從那種鬼地方把這倆小賤人弄出來,讓她們過了幾年千金小姐的日子,也算對得起她們了!混到如今這樣的下場,那是她們自己沒本事,怪不得別人!說起來,咱們尚書府還是被她們連累了呢!咱們不把她們賣到醉月樓去,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了!”

“話不能這么說。”柳尚書有些猶豫,但柳清竹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的語氣明顯已經(jīng)有些動心的意思了。

柳夫人見有戲,忙繼續(xù)道:“您想想啊,結(jié)親以前,國公爺對咱們雖說不算親近,可也還算溫和有禮吧?可是現(xiàn)在呢?恨不得離咱們越遠越好了吧?要不是這奴才在國公府不敬公婆,怎么會有這樣的事?照我說,咱們府里如今弄到這個地步,說不定就是這個賤人招來的晦氣!”

柳尚書顯然被這番話觸動了心腸,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遲疑著道:“也不必做得這么絕……”

鵲兒終于忍不住站出來,抱著婉蓁向柳夫人躬身笑道:“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小姐今兒只是忽然想家,這才特地帶婉兒回來看一眼罷了,誰說我們是被休棄回來的?”

柳夫人的臉上霎時變得色彩絢爛起來。

柳尚書長吁了一口氣,喜形于色道:“我就說,我柳庭訓的女兒,怎么會這么不中用!你這丫頭,有話不好好說,要嚇死我和你母親這兩個老東西嗎?”

柳清竹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才發(fā)覺自己眼眶之中早已經(jīng)一滴淚水也沒有了。

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別樣的滋味。她向?qū)擂蔚牧蛉似沉艘谎?,淡淡地道?ldquo;父親恕罪。今日確實是女兒回來得冒昧了。只因前兒柳平家嫂子到國公府去,說起家中現(xiàn)在有些艱難,女兒真真是如坐針氈,恨不能立刻插翅飛來才好。無奈當日我正病著,有心無力。今日身上剛好了些,我就沒跟我們爺說,自作主張地回來了。說起來咱們尚書府與國公府本是一家,那天柳平家嫂子說的話,我回去得空向公爹提一提就是了。”

“如此甚好,好閨女,咱們家可就靠你了!”柳尚書喜得直搓手,原本有些蠟黃的老臉也變得紅潤了起來。

話已說盡,柳清竹恨不得立刻拔腿便走。不料柳尚書一時高興,說話的聲音大了些,早已驚醒了鵲兒懷中的孩子。

小姑娘迷惑地四下張望了一圈,忽然看見柳尚書,立刻歡喜地伸出了兩條胖嘟嘟的小胳膊:“外公,抱抱。”

柳尚書眼睛一亮,忙伸手將那小粉團接了過來,大笑道:“還是我的婉兒乖!快給外公看看,是不是又重了?”

這原本十分熟悉的一幕,在此時的柳清竹看來卻覺得十分刺眼。她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向女兒伸出手來:“婉兒別鬧,累著了外公看我不打你!天色不早了,咱們回家去吧,你昨兒不是說想見爺爺了嗎?”

柳尚書聽見這話心中一喜,忙要將婉蓁遞回,柳夫人卻忽然伸出一條手臂來攔在中間,向柳清竹笑道:“聽說國公府這一陣子忙得厲害,你又病著,哪里還擱得住孩子鬧騰?我和你父親恰好得閑,不如先將婉兒放在這里,等你身子好了,再和潛兒一起來接她回去就是。”

柳清竹臉色微變,卻見父親已經(jīng)敏捷地將抱著婉蓁的手臂收了回去:“還是你母親想得周到!既如此,就這樣定了吧。我叫小三子他們送你回去,順便把婉兒的乳母和貼身丫頭也帶過來,免得婉兒在這邊住不慣。”

柳清竹強笑道:“母親美意,女兒感激不盡,只是婉兒年幼,夜間又不肯安穩(wěn)睡,住在這里實在不方便……”

柳夫人親昵地拉起她的手笑道:“自家骨肉,有什么不方便的?還怕我們虧待了你的女兒不成?你若是不肯,就是嫌我們尚書府寒酸,不配安置你家這金尊玉貴的寶貝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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