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一行人遠(yuǎn)走,圣姑的臉色愈加蒼白,她轉(zhuǎn)向趙青衣。
“想必,這滿地的狼藉,皆為那閻王所為,趙老兒,你何時惹上了這樣的角色?”
“怎么?你不是很開心嗎?”趙青衣沒有想到,圣姑的武功已然如火純情到這種地步。
“不,我不開心,因為,你還活著!”圣姑的眼神異常復(fù)雜。
“廢話少說,來吧!”趙青衣將長衫前擺系于腰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潛退了你的一雙兒女,是想日后找我復(fù)仇嗎?”圣姑大笑道:“少打如意算盤了!斬草,勢必除根,趙青衣,今兒個,我先行饒過了你,你便在恐懼中,多茍且些時日吧,哈哈哈……”
“你我的恩怨,不要牽扯上孩子!他們是無辜的!”趙青衣知道,圣姑是言出必行的。
“無辜?你現(xiàn)在跟我說他們無辜?我的孩子就不無辜嗎?他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就夭折了!你怎么狠心下的去手!那也是你的孩子!”圣姑聲嘶力竭。
“要我說多少次,不是我!”
“你住口!敢做不敢認(rèn)嗎?真是個慫貨!”
圣姑忽然住口,不過聲色的調(diào)整了下呼吸。
“你和你一家就等死吧!我們走!”
圣姑帶領(lǐng)血月教教徒離開,池嚴(yán)妮姜分別攙扶著青玄和洛紫晴,大隊人馬行至一片小樹林,圣姑忽然一口鮮血,迸涌而出。
“圣姑受傷了!”教眾紛紛大喊。
池嚴(yán)走進(jìn),拉過圣姑的右手,右手中心赫然已然發(fā)黑。
“真沒想到,那個閻王如此厲害,幸好趙老兒沒有發(fā)現(xiàn)我受了重傷。”圣姑又咳出一大口黑血。
池嚴(yán)將圣姑的八大穴一一封住,道:“圣姑萬不可再動真氣。”
“今日還真是個絕佳的機(jī)會,沒能殺了他,還真是不甘心啊……”圣姑無視池嚴(yán)的警告,眼神縹緲。
池嚴(yán)的汗珠從額頭流了下來,眼下青玄,洛紫晴,圣姑均為毒蠱所傷,他必須要找地方試藥,回血月教已然來不及,江南分壇到成了不錯的選擇,畢竟趙青衣也受了重創(chuàng),不會輕易挑起事端,思及此,池嚴(yán)火速帶領(lǐng)一行人前往分壇。
趙宇昊將趙詩瑤帶回趙府,交由二夫人照顧。
趙詩瑤臥房,佳人緩緩睜開眼睛。
“紫宸億!紫宸億!”趙詩瑤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便邁步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詩瑤,你慢點(diǎn),你身子很虛弱。”二夫人將湯藥放置一邊,將趙詩瑤扶了起來。
“娘親,紫宸億呢?紫宸億呢?”趙詩瑤抓著二夫人的胳膊,使勁搖晃。
“不用擔(dān)心他,昊兒已然封住了他的穴道,暫時死不了。”二夫人接著說道:“倒是你,中了蠱毒,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發(fā)作,來,把這碗湯藥喝了。”
“他沒死?他真的沒死?”趙詩瑤喃喃自語,紫宸億沒有死,真是太好了,一滴眼淚奪眶而出。
“娘親,紫宸億在哪?我要去看他!”趙詩瑤恨不得馬上見過他。
“你爹在替他療傷,況且昊兒也在呢,你就不要去添亂了,乖,把這碗要喝了。”二夫人端起藥碗,遞到了趙詩瑤的嘴邊。
“不,我要去!”趙詩瑤將湯藥推開,顧不得穿上鞋子,便踉蹌的走了出去。
“詩瑤!詩瑤!你這孩子!”二夫人緊跟其后。
趙詩瑤推開父親的房門,赫然看見赤裸著上身的紫宸億,雙目緊閉的躺在床榻之上,胸口被仔細(xì)的包扎過,但仍舊滲出些許血跡來,她走上前去,輕輕的坐于床邊,握起他的手。
還記得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雖然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但是他颯爽的英姿,卻是在那個時候,悄悄印在了她的心房上,當(dāng)親眼所見,他為她倒下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人撕碎了一樣,她想,這便是愛吧。
趙詩瑤將紫宸億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來回摩挲。
“傻瓜,還好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趙詩瑤吶吶自語。
“爹爹已經(jīng)輸了真氣給他,醒不醒的過來,就看今晚了。”
趙宇昊突然開口,竟嚇了趙詩瑤一跳,他已然看了妹妹好一會,奈何這丫頭只顧著紫宸億,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屋內(nèi)。
“哥哥……你的意思是,他如若醒不過來,就……”趙詩瑤沒有說出來。
趙宇昊冷靜的點(diǎn)頭。
“不,不會的!你看,他現(xiàn)在明明就像睡著了一樣!哥哥,你不要嚇我,這一點(diǎn)也不好玩,他已經(jīng)脫離了生死邊緣了,對嗎?”趙詩瑤的淚水決堤,她追問趙宇昊,就好像只要趙宇昊點(diǎn)頭,紫宸億就會沒事一樣。
趙宇昊沒有言語,他轉(zhuǎn)著輪椅,離開房間,這個時候,還是給他們兩個人吧。
趙詩瑤看著哥哥離開,內(nèi)心已然涼了半截,她抓著紫宸億的手,用盡所有的力氣搖晃。
“紫宸億,你給我起來!你不要裝了!你快給我起來!起來呀!”
“紫宸億,你不是鹽幫的幫主嗎?你不是武功蓋世嗎?怎么區(qū)區(qū)一點(diǎn)小傷,你就賴著床上不起了呢?紫宸億,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你快起來!起來!”
紫宸億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連趙詩瑤原本握著的手,也徑直滑落了。趙詩瑤呆呆的看著床上的男人,面如死灰。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的任性,我的霸道,我的自負(fù)害了你,我原本以為,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歷練,看透了江湖的是是非非,我自己可以掌握整個局面,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不想連累任何人,可是到頭來,我不僅不能自保,還害了你……”
“紫宸億,是我那點(diǎn)卑微的自尊心作怪,讓我跟你說了很多很多過分的話,可是,我現(xiàn)在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趙詩瑤伏在紫宸億的床邊,痛哭流涕,她多么希望,紫宸億能夠忽然伸出手,摸摸她的頭,哪怕再叫她一句“詩瑤”,她這一次,肯定不會反駁,可是,那緊閉的雙眼,就連眨動也不曾有過。
月上西樓,夜幕降臨,趙詩瑤就這么呆呆的守在紫宸億的床邊,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二夫人期間來了兩三次,不管她說什么,趙詩瑤都沒有反應(yīng),無奈之下,搖搖頭離開了,世界仿佛就剩下她們倆,任何人也很難再進(jìn)入。
或許,她就不應(yīng)該愛上他,不應(yīng)該拖他淌了這趟渾水,現(xiàn)在,連命都要保不住了,愛,到底是什么?到底是甜如蜜的圣水,亦或者是戒不掉的毒藥,趙詩瑤儼然已經(jīng)迷糊了。
“讓他醒過來吧,只要能讓他醒過來,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不再愛他。”趙詩瑤雙手合十,用盡所有的虔誠,祈禱。
冥教之內(nèi),一帶黃金面具,滿頭銀發(fā)之人,赫然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把玩著一個銀質(zhì)的杯子,卻不見了殷姬。
“參見圣主。”晟睿立于堂下。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從聲音便能探知,此人內(nèi)力之深厚。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晟睿嘴角上揚(yáng)。
“啪!”晟睿來不及看清,便被打了一巴掌,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混賬東西!你讓一個生了二心的女人去監(jiān)視趙府,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女人從來就不可靠!非要等到你死在女人的手里,你才長記性嗎?”圣主已然勃然大怒。
“是,是,是,屬下這就殺了那個女人!再安排別的人去。”晟睿惶恐,他差點(diǎn)忘了,圣主就遭了女人的暗算。
“人馬招募的怎么樣了?”圣主的怒氣被壓制了下來。
“已然準(zhǔn)備妥當(dāng),隨時可以行動。”晟睿低垂著頭,臉上的疼痛火辣辣的。
“好,下去吧!”圣主閉上了眼睛。
“是,屬下告退。”
晟睿離開后,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閻王才姍姍來遲。
“閻王,你來遲了。”
“因為一點(diǎn)小事,耽擱了。”閻王仍舊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銀質(zhì)杯子在圣主手中,被捏的粉碎。
“你這是公然違抗本座嗎?”圣主的表情藏在面具之后,看不真切。
“小王不敢。”閻王雙手作揖,眼神中卻沒有半點(diǎn)尊重。
“罷了,閻王,今日本座差殷姬尋你,只是要提醒你,玩可以,不要壞了咱們的大事。”圣主放緩了語氣。
“圣主教訓(xùn)的是,小王一時玩心大起,竟忘了本分,小王愿意受罰。”閻王徑直看著圣主。
這雙暗紫色的眼眸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稚嫩的可以任由擺布的少年,藏在暗紫色背后的殷紅,圣主看的一清二楚。
“這說的哪里話,你與本座,情同父子,本座自然相信于你,只不過,這趙青衣與血月教的事,冥教不用插手,坐山觀虎斗即可,任何一方贏了,皆可為我所用。”圣主語氣更加緩和,他接著說道:“冥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眼下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但為保萬無一失,冥教還需多多創(chuàng)造尸偶才好,當(dāng)然,還是要女人和孩子居多,這樣暗插進(jìn)去,也不易引起懷疑。”
“小王謹(jǐn)遵圣旨。”閻王本來就對趙青衣和血月教的事不感興趣,不過,做尸偶,也要看看他的心情。
“下去吧。”圣主擺擺手。
閻王帶著黑白無常離開之后,那雙暗紫色眼眸一直在他眼前,揮之不去,圣主若有所思。
“判官何在?”
黑暗之中,判官閃身而出,畢恭畢敬。
“你潛伏于閻王身邊,已有十年,看來,這十年,足矣讓人生出二心,現(xiàn)在本座命令你,待任務(wù)完成后,殺了他。”
“啟稟圣主,依在下的武功,恐難成事。”判官如實(shí)相告。
“放心,為防止養(yǎng)虎為患,在教授他蠱毒之前,本座便已有防備。”
圣主說罷,將一個暗紅色小盒子丟給判官,判官接過盒子,嘴角微微上揚(y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