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偏殿,一道嬌小的黑影悄無聲息的推開窗戶躍進房間。
千流往房間巡視一周,然后踢掉鞋子爬到榻上,松了一口氣,額頭上密密的覆著一層薄汗。
“來人——”
“三姑娘?”聽到呼聲守在門外的紅欒便湊過來將門開了一條小縫。
“上熱水吧,我要沐浴。”千流煩躁的撓撓頭。
“是。”紅欒應道。
很快就有小太監(jiān)將熱水提來倒進了屏風后面的浴桶,又走進來兩個宮女將浴桶中撒上新鮮的花瓣,然后候在一旁。
待其他人都退下去只剩下兩個伺候的宮女,千流才起身來到屏風后面。
兩個宮女抬眼時卻齊齊一愣,三姑娘額頭上……
那是牙印嗎?
“怎么了?”千流不解的問道,手指撫上自己的臉頰。
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宮女說:“三姑娘的額頭上好像有兩個牙印,不過……也可能是天色昏暗,奴婢們看錯了?”
千流一愣,條件反射的去摸自己的額頭。果然,額頭中間有兩個小坑。
她馬上跑到梳妝臺前照鏡子,鏡中的她面如芙蓉,額中心卻突兀的有著兩個淺淺的牙印。
怎么回事?她細細回想,不知想到什么,臉突然就黑了。魏黎那個魂淡魂淡魂淡!
就說那魂淡嘴唇怎么莫名其妙破了呢,靠,原來是被她用額頭撞破的。那個魂淡居然還不告訴她她額頭被磕了倆牙印,太丟臉了!
千流恨不得把臉捂起來,但那兩個小宮女還在好奇的看著她。
“你們看錯了,這不過是被蚊子咬了幾下我撓出來的紅印罷了。”千流一本正經的說,反正這牙印已經很淺,就快淡化的無影無蹤了。
那倆小宮女也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三姑娘一直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又沒別人進來過,那怎么可能是牙?。?/p>
搪塞過去,千流迅速的沐浴更衣,讓人進來收拾后便睡下了。
清晨,一絲微光透過小窗戶折射到千流的臉上,細細的絨毛一閃一閃的。
紅欒將千流喚醒,然后一起來到安貴妃的寢宮。
安貴妃和尹氏早就在一旁榻上坐著了,見千流來了便吩咐傳膳。隨后安寧公主的奶娘將睡眼朦朧的小公主帶了出來。
“小千流昨晚睡得可安穩(wěn)?”安貴妃關心的問道。
今日的安貴妃不像昨日一般隨便穿件紗衣,而是換成了正式一些的藍色宮裝,玉蘭云紋隱匿在衣料間,更是襯得安貴妃清雅如蘭。
千流點點頭:“我睡的很好啊,不過姑姑,今日有什么重要的事嗎?”
“小千流真聰明。”安貴妃笑著點點頭:“還真有事,不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安貴妃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看向尹氏。
尹氏無奈的搖搖頭解釋道:“我們昨日進宮后還沒有去給皇后娘娘請安,所以今日我們要趕早點去棲鳳宮。”
見千流還是滿眼疑惑的看著自己,尹氏又給千流細細分析:“若昨日咱們已然回府那也就罷了,一日時間,沒有人會說咱們對皇后娘娘不敬。但是咱們多留了幾日,卻還是沒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就會有很多人在背后嚼舌根,指責你貴妃姑姑恃寵生嬌、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千流希望姑姑被指責嗎?”
千流立即搖搖頭,尹氏滿意的笑笑。安貴妃偷笑,不愧是她嫂子,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教育孩子啊。
用完膳,小公主由奶娘和幾個宮女護送著往褚旭殿上學去了。而安貴妃、尹氏和千流則出發(fā)往棲鳳宮。
時間很早,一眾妃嬪還沒過來。
徐皇后坐在正殿首座上,那是個相貌中等的女人。
雖然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注重保養(yǎng),但是年過四旬的她眼角依舊顯出了細細的紋路,那雙微小的眼睛卻精芒閃閃。
“皇后姐姐,本宮攜娘家嫂嫂、侄女給你請安來了。”安貴妃隨意的坐下,她有除了魏文帝外見任何人都無需行禮的特權,瀟灑的很。
尹氏端正的走到殿中央垂首屈膝給皇后行禮:“皇后娘娘萬福。”
千流跟在尹氏一旁,學著尹氏的模樣一道行禮,內心不以為然,壓根沒把這皇后看在眼里。
徐皇后對安凌月如此囂張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面上卻沒露出分毫。
她扯動嘴角,溫和的看著尹氏和千流:“這是府上三姑娘吧?都這么大了,長的可真俊。”
徐皇后嘴中雖然說著夸獎千流的話,但是卻一直沒說“免禮”二字,是以尹氏還一直維持著半屈膝的動作。
這個姿勢最難維持,千流眼尖的看到娘親小腿開始顫抖,從細微慢慢擴大,娘親的鼻尖沁出了汗水。
千流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這婦人,分明是奈何不了姑姑,借著娘親在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