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宮里的人說今日千姬姑娘在緋煙宮打了皇上一巴掌,皇上原本是去緋煙宮看望容嬪娘娘的,隨后知道清音閣的事情之后也宣召了千姬,據(jù)說當(dāng)時千姬說話暗有所指,惹怒了他,隨之差點被皇上殺死,容嬪上來勸解,差點被皇上推到,千姬揚手就打了皇上一巴掌。”賀州說得很仔細(xì),東華聽完,沉思了片刻。
“她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不會解決,問題到是不少!”
東華的話語淡淡的,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也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何種心思。
賀州等著東華的表示,可是半晌之后,東華一直都沒有說話,賀州只能詢問道:“爺,那咱們?”
“咱們什么?”東華反問道。
賀州微微皺眉,這個主子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千姬在宮中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婢,被打入天牢,肯定是必死無疑,難道東華打算棄了她了嗎?
賀州有些摸不到頭,帶著頗為試探的語氣說道:“爺不準(zhǔn)備救她嗎?”
可是這句話說完之后,東華挑了挑眉,嘴角微微的揚起:“你覺得她有本事打皇上,會需要我們救嗎?”
賀州不懂,這意思是說不救了?
“這......”賀州有些為難的望著東華,可東華的面色卻平常得看不出一絲怪異。
東華挑了挑眉:“你很擔(dān)心?”
“老奴只是覺得千姬姑娘不像是那么太強悍的人,在這府中呆了這么久,她始終都是淡淡的模樣。”賀州是一邊回憶一邊說著。
東華的腦海中浮現(xiàn)了她的面容,他在宮中也是見到過她的,感覺變了很多,以前的千姬,看著柔弱,她喜歡棉里藏針,不似沈畫樓,她喜歡笑里藏毒。
千姬和沈畫樓,唯一相似的就是面容,千姬若是安靜的站在哪兒,特別是側(cè)影,和沈畫樓格外的相似。
不然得話當(dāng)年他也不可能把千姬帶回府中來。
“回去吧,明天再說。”東華說完這句話之后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屋子,咯吱的關(guān)門聲響起,賀州只能無奈的看著那道緊閉的門。
東華關(guān)上了門,看著月色照射進(jìn)來的微光,他的臉色漸漸的變暗,呢喃道:“.......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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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姬這輩子是第一次進(jìn)天牢,可是她不是千姬,她是沈畫樓了。
這一輩子,有一次是為了救他,她進(jìn)了天牢,這一次是打了他,被他一聲令下關(guān)了進(jìn)來。
兩次,似乎月亮都特別的圓,在那幽暗的天牢之中,有的只是那腐蝕難聞的氣息,潮濕和陰冷,是這個天牢的特色特點,除了這兒,其他的地發(fā)光很少會有這樣的感覺。
外面守衛(wèi)的牢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關(guān)在這天牢中早已經(jīng)瘋了的囚犯,他們是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畫樓想到此處的時候笑了,難道她就有機會能夠出去嗎?
想多了吧!
畫樓在適應(yīng)著千姬這個身份,因為是千姬,她才有機會再一次回到這個宮闈之內(nèi)!可是前幾在東華的心中有多少分量,畫樓不知。
所以,這個時候,東華會不會出手救她已經(jīng)是另一種概論,幾乎是沒有可能。
密不透風(fēng)的天牢里面,只有樓頂上的那一小塊縫隙是有光會照射進(jìn)來,周邊都是鐵墻,關(guān)在里面就算不是關(guān)死,時間久了也會瘋的。
夜里她聽不到周邊叫囂的聲音,但在這個密閉的空間內(nèi),這個夜里,畫樓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今日東赫佛袖離去的背影,畫樓的心中就像是被揪在了一起。
還是深夜,養(yǎng)心殿內(nèi)一聲驚呼從屋內(nèi)傳了出來,李欽急忙奔進(jìn)東赫的屋內(nèi):“陛下,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而東赫坐在床上,額頭上還有密密匝匝的汗?jié)n,他望著急急忙忙沖進(jìn)來的李欽,問道:“太子妃醒了嗎?”
東赫的這一句話出來,李欽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太子妃......這三個字從新帝登基到現(xiàn)在都是從沒有一個人敢提,原本會成為皇后的太子妃,忽然消失不見,而沈青薔忽然就成為了這皇后的人選。
而沈青薔是沈畫樓的姐姐,在眾人的眼中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妥,只是不知道為何?所有的人都閉口不提沈畫樓這個名字,似乎在帝都也沒有太子妃這個說法。
只是李欽還深深的記得那個和坐在先帝對面下棋都能夠風(fēng)輕云淡的女子,她答應(yīng)先帝一定會扶持太子登基,一定會先帝的遺愿,永遠(yuǎn)的守護(hù)著西涼的江山。
先帝念她是太后疼愛的女孩,也念她一往情深還忠心耿耿不可多得,對她算是寵愛有加。
可李欽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忽然間消失不見了,在見到帝后登上重陽殿的時候,他其實嗯呢哥哥想象得到,沈畫樓,塵世間再也不可能有這個人了,說是人家蒸發(fā)了,但是是死是活,早已無從得知。
他緊緊是愣了片刻,望著東赫說道:“陛下,您是不是做夢了?”
東赫沒有說話,可是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耳邊一陣一陣的嘶吼聲響起,步履間都是鎧甲的聲音,衣衫被鮮血染紅,青銅長劍下,她和他背水一站,她的面容美色傾城,嫣然一笑,冠絕長虹!
“殿下,我們一定可以活著出去。”她的身上沒有一處使干凈的,她的長發(fā)在厚重的帽子下全然不見,沒有白皙的面容,只有雪白的牙齒,傾城的笑。
她的話語很輕很輕,可是卻他所有的希望。
“畫樓,你走吧,不要管我。”
他看著一層一層圍上來的士兵,倒在地上的他早已站不起來,可是她跪在他的身邊,目光清澈的看著他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
“記得。”
“那我問了什么?”
成親之前,畫樓曾經(jīng)問過東赫,他能夠陪她多久?
“你問我能夠陪你多久?”
畫樓定定的望著他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陪你到死夠不夠?”
畫樓聽到他的這句話,眼中含有薄霧,似乎是想哭,但是她卻緊緊的抿著唇說道:“殿下,陪我到死也夠了,只是我還沒有死呢,還沒有.....還沒有。”
沉重的腳步聲在耳邊一步接一步的想起,而他的眼皮重得睜不開眼。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回到了帳營之中,他醒來了,可是沈畫樓還沒有醒,大夫說,她的雙腿廢了。
問起身邊的人,誰也沒有告訴他畫樓到底是怎么把他帶回來的,為何她的雙腿就這樣的廢了,就到如今,他依舊不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他只是知道,他們活下來了,如今他登基為帝了。
東赫的神情很怪很怪,陰沉的臉上帶著悲傷,李欽站在那兒進(jìn)退不是,許久之后才說道:“陛下,要老奴這就去找皇后娘娘過來。”
“不用了,她是皇后,不是太子妃,不是那個在破舊屋內(nèi)一住就是多年,院內(nèi)都長滿了雜草還滿心歡喜的太子妃。”東赫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情?
李欽猜不到,他心想,這么久東赫都不曾夢到太子妃沈畫樓或者是想起這個人,而今日打了東赫的那個婢女,那個叫千姬的婢女不簡單,白日里搞出來這么一出,看現(xiàn)在的東赫的反應(yīng),似乎這個女人,真的有些不同尋常。
就在此時,東赫緩緩的起身下床,李欽急忙迎了過去,扶住了他,只見東赫擺了擺手說道:“把外袍給朕拿過來。”
李欽拿過來了那件外袍,遞給了東赫,他披著外袍就出了養(yǎng)心殿,李欽要跟著,可是東赫不讓,便沒有跟隨。
他一步一步的走在皇宮中,月色很好,但是顯得格外的冷清,可是這金碧輝煌的殿宇之外,冷清的只是人心,并不是場景。
真正的冷清,是當(dāng)年的太子府,什么都沒有,只有他和沈畫樓兩個人,那個時候很冷清很冷清。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緋煙宮的外面,白日里本來是擔(dān)心孩子有沒有事情,所以趕過來了,誰知千姬的話里話外都似乎是帶著特別的用意。
緋煙宮的守衛(wèi)宮女見到了東赫的身影,驚得都合不攏嘴,匆匆忙忙的行禮:“奴婢參見陛下!”
東赫看了她一眼,淡漠的說道:“你家主子歇息了嗎?”
“會陛下,剛才醒了,娘娘懷有身孕,天氣太熱最近總是睡到半夜就醒了。”那個婢女說完,東赫緩緩的走到了門口,從縫隙內(nèi)看到容嬪正坐在軟榻之上,前面放著一小盆冰,只能靠扇著冷氣來解暑。
她經(jīng)濟的閉著眼睛,月嬋蹲在那兒扇著:“娘娘,您躺著吧,奴婢給您扇著。”
“躺下也睡不著,這一輩子,天牢是什么樣子的我只聽說過。”
“娘娘在擔(dān)心千姬姑娘?”月嬋輕聲說道。
容嬪微微嘆氣:“一個女孩子,被關(guān)到了那樣的地方,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她打皇上,也太放肆了些,是應(yīng)該受些懲罰。”月嬋有些恨恨的說道。
“就連你也這么認(rèn)為嗎?今日若不是她,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沒了,皇上恢復(fù)平靜的時候該有多悔恨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千姬是放肆,可她也是為了本宮和皇上好,偏偏誰也不懂得。”容嬪的話語輕柔,月嬋抬眸望著她,她自己微微的撇著屋外的身影,似乎是沒有看到一般。
“娘娘,您是這么想了,可陛下不一定這樣想,所以她肯定是活不了了。”
容嬪嘆了一口氣:“本宮不想孩子的救命恩人還沒有等到他出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