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妝乖順的點點頭,每年生辰都要去安定河看看,這是雷打不動的事情。
安定河是南國與姒國的邊界,現(xiàn)在應該改叫姒城了,雖有安定河作為天然屏障,依然擋不住南國的千萬鐵騎,姒國在云妝九歲那年,便降了,改稱姒城。
游繼之與云妝并肩而立,一個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一個傾城美人世上無雙。
游繼之將她身上的披風為她緊一緊,溫柔的說道:“云妝,你要一直記得,那邊還有你的親人“。
云妝感受著自姒城土地上吹過來的微風,握緊了拳頭,她自然會記得,九歲那年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她一向偉岸的父皇,就跪在南國使者面前,接了勸降書,從此被禁在姒城,做了有名無實的城主。
還要忍痛割愛,讓他唯一的女兒云妝,踏上人質公主之路。
“回吧,風大了,這難得的平靜不易久留,留久了會讓人沉淪,失了信念。“
游繼之略微有些心疼,擁過她瘦弱的身子,抱得緊些,“回去后,你便要回宮去做回你自己了,萬事都要小心,在女帝面前,我無法事事護著你,也許有些時候還要同你作對,你莫要怪我“。
云妝露出一個讓他放心的笑容,“我出身皇族,自是見慣了宮里的爾虞我詐,女帝多疑,你若偏幫我,保不齊女帝會厭我,你與我越是作對,對我就越有利,我怎會怪你?“。
游繼之笑笑,云妝聰慧,少人能及,她能看的這樣通透,也省了他不少心思。
女帝的貼身侍衛(wèi)蒙毅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一條小胡同里,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都開始發(fā)臭了。
“給哀家去查!蒙毅跟了哀家這么多年,多少次救哀家于危難之中,如今卻突然遇害,哀家怎么跟蒙將軍交待!”
御書房里傳出女帝的咆哮,游繼之在趕來的路上,背手疾走,問旁邊的裴天:“都做干凈了?”
“干干凈凈,偽裝成歹人所為,屬下去看過,沒有絲毫破綻。”
游繼之點點頭,走到御書房門前時,問守在門口的女官:“蒙將軍來過么?”
“沒有,女帝把大臣們都趕了出來,沒有人敢上前去勸,游大人,現(xiàn)在唯有您還能說得上話了”
他當然知道唯有他了,哪次女帝震怒不是他來平息的。
“靜淑”
女帝全名軒轅靜淑。
“這樣生氣,不怕晚上照鏡子又多兩條細紋?”
女帝見是他,微微斂了怒氣,全然不顧三十四歲的高齡,硬是露出些小女兒的嬌態(tài)來:“繼之,你怎么才來啊”。
他不在她身邊,她連個拿主意的人都沒有。
“蒙毅被人害死了,你說說,他跟了我這么多年,最后卻落了個這么樣的下場”,在他面前連尊稱都不用,直接自稱我,摟住他的胳膊,將頭枕上去:“萬一蒙將軍來向我要人怎么辦吶,蒙毅可是他的獨子啊”。
蒙廣遠將軍可是南國一員要將,也是女帝的母親欽定輔佐女帝的人選。
“死得好”
“繼之你說什么?”
“我聽說蒙毅為市井街頭的歹徒所殺,他一向自詡身手了得,卻也這樣不中用”伸出一個手指勾起女帝的下巴:“這樣的人,我不在你身邊時,你讓我怎么放心?”。
被游繼之赤裸裸的示愛弄紅了臉,人人都以為她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的冷酷女帝,所以人人都敬而遠之,其實那些治國的雷霆手段,親民政策,都是游繼之在背后幫著她出的主意,也只有他知道,人前冷酷的女帝,人后也有小女人的嬌態(tài)。
“可蒙將軍那邊...”
游繼之撐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送塊忠烈匾,追封蒙毅為少將,棺槨許用親王才可用的青藍色,賞美女十人陪葬,昭告天下說蒙毅是為保護女帝而逝,加以褒獎”。
女帝拍拍手:“哈哈,還是你最好,那幫又老又丑的大臣們,只會叫我息怒,什么法子都想不出來,只有你肯為我分憂”。
“失了蒙毅,我再給你挑一個更好的。”
“嗯,都聽你的”
游繼之滿意的笑了笑,禁衛(wèi)統(tǒng)領換成他的人,五年來的第一步,開的還算順利。
歡好過后,女帝依偎在游繼之的胸膛上,用手指隨意亂畫著:“繼之,除了我之外,你碰過別的女人么?”
女帝最近越來越欲求不滿了,可能是年過三十,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紀了。
她在他面前,也不過是個女人。
女帝在游繼之面前也許是自卑的,他太完美了,從頭腦到身體,都散發(fā)著年輕的氣息,可女帝呢,已是年過三十,生育過三個子女的半老徐娘。
這樣一個完美的男人卻死心塌地的愛著她,為她出謀劃策,同她翻云覆雨,她偶爾會患得患失。
游繼之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撫摸著女帝的后背:“沒有”。
毋庸置疑的兩個字,他對女人的身體其實沒有多大興趣,在他看來,女人的身體是用來利用的。
“該出宮了,你好好休息”
他從不在女帝的寢宮過夜,他在宮外有自己的宅子,宅子里有云妝在等他。
“今晚不走了好不好?”女帝滿眼秋波。
“靜淑”徒然冷下的語調(diào),帶著不可違抗的意味。
“好好好,走吧走吧”哼,雖然是早就說好的,他不在宮里過夜,可每次還是想挽留一下他啊,他每次都一下冷了臉色。
“離兒的選妃大典快到了,你莫要忘了幫我看管好各國的公主,不要起了騷亂。”
游繼之連頭都沒回,只應了聲好,便踏出了門檻。
出宮的路上,路過千祥院,那是各國人質公主的統(tǒng)一住處,駐足觀看了一會兒,便有一名侍女賊兮兮的探頭探腦出來。
游繼之冷著臉厲聲斥責道:“是誰在那?千祥院有夜禁不知道么?過來答話!”。
那侍女便像驚弓之鳥之般,哆嗦著跪到游繼之面前,雙手撲到游繼之的袍子上:“奴婢只是無事才探頭出來瞧一眼,請游大人恕罪”。
嘴上是這么說,實際上,卻將袖子里藏著的密信,不露痕跡的展出一角。
游繼之一腳將她踢開,裴天也過去拎起她的衣領,順便將她手里的信自然的過到自己的袖子里,嘴上是斥責的話:“游大人的身,是你能近的了的?”。
游繼之見信到手,淡淡的擺擺手示意裴天松開她,“罷了,更深露重,我也不愿為難你,快回千祥院去吧,以后守著點規(guī)矩”。
那宮女演技也是好,當下便像得了大赦一般,連滾帶爬的回了千祥院。
游繼之四下看看,見巡夜的宮人都未起疑,淡定的邁著四方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