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人上來,這作為頭獎的美人,可就歸我了。”
一身天青色騎裝的姒云妝,剛打落一名男子,颯爽英姿靜立于擂臺之上,對著圍觀的眾人喊出這一句。
臺下被震驚的眾人起了議論紛紛。
“一名女子,爭這美人有何用?”
“女子之身,就該相夫教子,學這些個拳腳功夫,真是本末倒置。”
“這女子本是傾城絕色,但這樣子一瞧就是個無人敢娶的潑辣貨,倒可惜了這身好皮囊。”
姒云妝在臺上聽到這些個話,不屑的冷哼一聲,“男子雖開疆擴土,養(yǎng)家糊口,可你們別忘了,在這南國,保你們衣食無憂的掌權者,為女帝,誰敢言女子不如男?”。
姒云妝將眾人的臉色看在眼里,全是敢怒不敢言的憤懣,南國為女權國家,歷代都是女子之身穩(wěn)坐帝位,誰敢說女子不如男,便是大不敬之罪。
“我來!”
一名赤膊大漢一個跟頭翻到擂臺上來,對著姒云妝挑釁道:“小小女子,才打敗幾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休要張狂!我便來會會你,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云妝瞧了瞧還留在臺下的幾個失敗者,有的嘴角還帶血跡,有的揉著青紫的眼眶,她連贏五人,每個在她手下都走不過第十招,此刻赤膊大漢的話一出,各個眼里都起了亮晶晶的期望,都期望著大漢能為他們一雪前恥,將姒云妝打下擂臺。
眼見赤膊大漢胳膊上都是精壯的塊頭,拼蠻力姒云妝定是不敵,眼珠一轉,對著大漢抱拳道:“兵器無眼,話說在前頭,無論哪一方見了血,可都不能找另一方的麻煩”。
大漢摩拳擦掌,被姒云妝不慌不忙的淡定態(tài)度弄得有些不耐煩:“廢什么話,你我二人皆是赤手空拳,來吧,定要打得你滿地求饒才肯罷休!”。
云妝勾起嘴角,這群男子只因她是女子便盲目輕敵,熟不知她雖為女子,卻是有著姒國皇族血統(tǒng),又跟隨游繼之學了五年兵法計謀,樣樣不輸男兒。
“哇呀呀!”
赤膊大漢邊喊著邊沖上前來,揮舞著拳頭就照姒云妝面門襲來,那樣子一看便是用了全力。
姒云妝左閃右躲,只一味防守并不進攻,那大漢沒兩下便泄了力氣,雙手撐在膝蓋上,喘著粗氣盯著姒云妝。
臺下有人向臺上拋來銀子,作為這場比試的賞錢,都希望快點決出勝負。
“你這小妮子,擂臺賽便是要快速決出勝負的,你躲我那么遠,要打到什么時候!”
姒云妝看了看跪在一旁待價而沽的美人,正滿眼期許的望著她,美人自然是希望她贏的,否則無論被什么樣的男子帶走,也都逃不過被人玩弄最終遺棄的命運,被她帶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云妝看到那女子眼里求生的迫切希望,傾城一笑,手伸到袖子里,對著大漢說道:“那便快速結束吧,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有一種暗器,叫...葉子鏢!”。
話音剛落,噗通一聲,赤膊大漢跪在了臺上,雙腿的膝蓋上,各釘著一枚細長的紅纓葉子鏢。
大漢試了幾次想站起身,無奈膝蓋吃痛,只能這樣顏面全無的跪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果真不假!居然用暗器,卑鄙!”。
姒云妝走過去扶起跪在一邊的美人,對著大漢說道:“我早就說過,兵器無眼,眾人也都是聽見了的,是你自己蠢笨,我已經(jīng)給你提了醒兒,你卻輕看我!吃了敗仗又惡言相向,豈不是連我這女子都不如?”。
臺下有人不屑,也有人為姒云妝的舉動鼓掌,直贊她巾幗不讓須眉。
姒云妝接過薛媽媽手里的賣身契,放到她贏來的美人手里,說道:“你自由了,學些長處,靠自己活著吧”。
擂臺上看客拋來的銀子,姒云妝是可以全部帶走的,但她只拾起了一枚銅錢,其余的,全部給了那位美人。
“裴天,你看她,贏了比賽也能淡然離去,不愧是公主,天生帶著人中龍鳳的傲骨與涵養(yǎng),倒是許多男子都比不上的。”
游繼之坐在不遠處的馬車里,微微掀起簾子,看著姒云妝的一舉一動。
“夫人自來都是女中諸葛,軍中木蘭,讓人不由心生欽佩。”
游繼之點點頭,他當初在眾多亡國公主中挑中云妝是對的,她眼里那股不認命的倔強勁兒,絲毫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淡,反而更見濃重,如今五年過去,云妝這塊玉石,已經(jīng)被他打磨的足夠光滑了。
“主公,蒙毅十日后會返回京城。”
游繼之抽回在云妝身上的目光,放下簾子,眼里起了濃重的殺氣,卻還是淡淡的語氣說道:“十日后,我不想再看到蒙毅出現(xiàn)在宮里”。
裴天跟隨游繼之多年,自然知道該做什么,只回了聲是,便繼續(xù)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云妝救下了那名美人,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臉清冷的笑意回到游繼之所在的馬車里。
一進了馬車,便喜笑顏開,臉上染了些許孩子氣,剛才的凜然英氣不見了大半,攀上游繼之的胳膊,撒嬌到:“看到了么?我連贏六人呢,無論身手還是頭腦,我都已經(jīng)可以獨當一面了,是時候送我入宮了”。
游繼之寵溺的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怎么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這樣拼命?倒不像你的風格”。
她的風格?
她是不愛多管閑事的,她心中只有一個目標,推翻女帝,助游繼之擺脫男寵的命運,再復自己的姒國。
“你不覺得那女子和我們很像么?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你迫于無奈淪為女帝男寵,我也同樣因姒國被破而淪為人質公主,我們只能靠自己吃盡苦頭來自救,那女子卻不能,所以,我愿意幫她一把,給她左右自己人生的機會。”
游繼之深深的看著姒云妝,仿佛回到初見那日,各個被南國所破的國家都要送一名皇族女子來南國為人質,他在眾多公主中挑中了云妝,在她來南國的路上秘密將她截下。
那時候她才十歲,卻并不驚慌喊叫,只斜睨了他一眼,對他說:“本公主奉南國女帝之旨入南國皇宮為人質,若你殺了本公主,我父皇與女帝,皆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游繼之對她說只要她肯跟自己走,他保證會讓姒國復國,甚至更強大。
她也是這樣死中求生的堅定眼神,對他說:“我命向來由我不由天,今日我信你,給自己一條生路”。
結束了回憶,游繼之拉過云妝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細細摩挲著,眼里絲毫不見剛才的凜冽殺氣,全是軟弱,又有些為難的說道:“離王選妃大典在即,是我無用,護不住你,還要你去那等龍?zhí)痘⒀?,與各國公主爭正妃之位...”。
云妝伸出手指抵在游繼之的眉心,不許他皺起眉頭:“做什么這么傷感?宮里頂替我的人不能頂替一輩子,我原就是該在宮里的,何況我為離王妃可助你大業(yè)早成,早日擺脫那個老女人,也能復我姒國,這不是早就說好的么?”。
看游繼之還有些難過,云妝揚起臉,拍著胸脯保證到:“你放心!我定會努力爭寵,早日救你出火坑!”。
游繼之被她的樣子逗樂了,明明自己就是飄搖的浮萍,卻每每都要裝作是展翅的鯤鵬,要將游繼之護在自己的羽翼下,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我信,我當然信你,只是我也矛盾,希望你當上正妃,又希望你不要入了離王的眼,這樣你就還是我一個人的了...”。
云妝拿鼻子蹭一下他的,額頭也抵著他的額頭,柔聲安慰道:“我在游府被叫了五年夫人,至今裴天也依然不改口,你不是說,在你心里我早已是你的妻么?咱們雖無儀式,也無夫妻之實,可只要彼此心里記掛著,咱們就是一生一世的夫妻了”。
游繼之給了她太多寵愛,女帝看重他,對他諸多信任,卻也成了他的枷鎖,每次從宮里回來,云妝見到的他,都是一副身心疲憊的樣子,卻也不忘問問下人云妝今天過得好不好,吃的香不香。
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溫潤男子,他眼里的無奈,讓云妝不自覺的就想要去保護他,可能游繼之也是這樣的,也想護著她的,但是命運的軌跡早已定好,皇權至上,所以她與游繼之,都要攀到那皇權之上,做主宰別人命運之人!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說這些出來平白惹的你也不快,今日你生辰,咱們再去安定河轉轉,了了你思鄉(xiāng)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