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的暖陽照在身上,讓人懶懶的直犯迷糊,我躺在庭院里的雕花美人榻上,擺了個四仰八叉的姿勢,瞇著眼睛看著歸雁彎著盈盈一握的小蠻腰精心伺候那盆黃不拉幾快要蔫死的仙人掌。
真是個精明的丫頭?。∵B仙人掌這種是個人都能養(yǎng)活的植物界的小強,她都能給我養(yǎng)死了!
我撇撇嘴,順帶丟過去一個白眼,用一副鄙夷至極的聲線陰陽怪氣道:“不愧是本宮手下頭一號精明靈巧蕙質(zhì)蘭心大美人,嘖嘖,看看,瞅瞅,瞧瞧,嘖嘖,這花兒開得多艷??!”
蒼天在上,本宮敢以項上人頭擔(dān)保,剛才那句真的是假話,比真金還要真!
歸雁頭也不回,哼了一聲,但我知道她肯定氣鼓了雙頰,小嘴撅得能拴頭驢。
她說:“太子殿下,要不是您一天三晌掐著飯點兒地澆水,這仙人掌能被淹死嗎?”
哦~我想起來了,貌似是這樣的。
對了,差點忘了,我是這里的主人,整個云國的少東家,當(dāng)朝太子爺云旭。
太子是個啥玩意兒呢?
這么說吧,太子是個官,很大很大的大官。
但凡是個官,不論大小,總是有兩個共同點,一是貪財,二是好、色,并且越大的官越是貪財好、色。
但本宮絕對不是這樣的官,本宮是一個非常貪財非常好、色的大官,并且本宮非常有情調(diào),比如說……
我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子,漫不經(jīng)心,“歸雁哪,你看咱這長安宮,是不是太冷清了?”
歸雁照舊頭也不回,冷聲冷氣回道:“殿下這次又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瞧瞧,瞧瞧,死丫頭,說的什么話這是!爺是那么沒品味的人嗎?
我裝作沒有聽出她的愛答不理,繼續(xù)瞇著眼睛曬太陽,“歸雁哪,本宮聽說,驃騎大將軍家的二公子從九圣山回來了。”
歸雁終于轉(zhuǎn)過了頭,并且直起了身子,用一副再也淡定不了的神情望著我,紅艷艷的小嘴蠕動半晌,才憋出來一句:“太子殿下,您這是……轉(zhuǎn)性了?”
瞧這死丫頭,說的都是什么話!看來本太子的確是太慣著她了。
我擰著眉頭,想要瞪大眼睛,用眼神殺死她,可惜,那丫頭背光站著,沖著她那個方向,我實在是睜不開眼睛,于是只好瞇著雙眼,很不爽地看著她。
歸雁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路面上,一臉要死不死的表情,“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因為皇上斥責(zé)您性好漁、色,不理國事,便轉(zhuǎn)而喜歡男人?。∧墒窃茋膬?,您可是要為皇室開枝散葉傳宗接代的呀!您可千萬不能斷、袖?。?rdquo;
知道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嗎?
我臉上懶散的笑意僵住了,我能感覺到我整個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斷、袖……虧她想得出來!
本太子是個比真金還真的少女好吧,還是個年方二八貌美如花的少女好吧?
好吧,我又錯了,我忘了除了我的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沒人知道我不是站著尿尿的。
我爹說,我生來就是一統(tǒng)四國,稱霸天下的,于是,他放著四個兒子不要,偏偏瞞了天下人,立了我這個女兒做儲君。
其實江不江山的,我真無所謂,當(dāng)個公主也挺好,錦衣玉食,風(fēng)光無限,到了十五六歲,選個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的美男子做駙馬,風(fēng)花雪月一番,光是想,小心肝都要美得冒泡泡了。
可是我爹說,等我當(dāng)了皇帝,我可以選很多個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的美男子充入后、宮,想風(fēng)花雪月多少番都行。
于是,我妥協(xié)了。
我立志要當(dāng)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好太子,我要貪很多很多的錢,霸很多很多的色。
從前我是喜歡女人的,因為我爹不許我喜歡男人,可后來,或許是我喜歡的女人太多了,在我同時給丞相、兵部尚書、大理寺卿家的七位小姐送了七首相同的情詩之后,我爹把我臭罵一頓,還賞了一頓板子,下令不許我再到處勾、搭良家少女了。
得,不讓勾、搭良家少女,那我勾、搭不良少女總行了吧?
誰料想翠紅樓的花魁還沒選出來,我的皇帝老爹又賞了我一頓板子,于是我只好死了喜歡女人這條心。
既然女人不能喜歡,那我只能喜歡男人了,總不能讓我一個堂堂當(dāng)朝太子爺去喜歡貓貓狗狗的吧!
這一次,我把目光瞄準了驃騎將軍的二公子,叫什么葉蘭舟來著,就是那個據(jù)說讓整個岫云城上至八十歲老嫗下至八歲女童腰酸背疼腿抽筋的無暇公子。
無暇公子啊,那得是多完美的人??!最重要的是,那可是老中青幼四代女性的夢中情、人啊!京城第一風(fēng)云人物啊!
當(dāng)然了,我那四個皇兄也是非常不錯的,但皇室的人嘛,總是要有點神秘感,跟老百姓得保持距離,因此我那四個同樣能讓一干見了美男就把持不住的香閨少女深閨怨婦腿軟骨頭酥的皇兄在民間的人氣并不如何高。
我覺得我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得想個招打發(fā)打發(fā)這漫長的日子。
我就是那種典型的“琴棋書畫不會,刀槍劍戟嫌累”的廢柴,因此我一直很納悶,我那英明神武目光如炬的皇帝老爹到底是從哪兒看出我有一統(tǒng)四國稱霸天下的能耐的。
招葉蘭舟入宮,我有一個很好的理由:伴讀。
本太子絕對是行動派的,于是本太子當(dāng)機立斷,找老爹!這個時辰,老爹應(yīng)該還在英武殿上朝。
我覺得我可能是大云國有史以來最不務(wù)正業(yè)的皇太子了,這個點兒,我應(yīng)該在英武殿上朝,商議一大堆枯燥乏味的政事,可現(xiàn)在,我卻在長安宮曬著太陽逗宮女。
我已經(jīng)十多天沒上朝了,估計那群糟老頭子該想我了呢。
我捏了捏額角,嘆口氣,一擺手,懶洋洋道:“來人,備肩輿,爺要上朝。”
歸雁停下手里的活計,用一副見鬼的表情瞪大眼睛看著我,“太子殿下……您……這個點兒去上朝,是想當(dāng)面聽聽那群糟老頭子是如何上奏皇上請求廢太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