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已是大燕二十四年的冬天,離前世大雪封山的日子越來越近,也離娘離世的大燕二十五年越來越近。件件事情壓在錦棠心頭,壓得她喘不過氣,卻又無人傾訴。
娘親是在大燕二十五年的秋天去世的,皇帝去九華山祈福被大雪封山,進不去出不得,想必就是下月的事了……
這兩件事都不能拖,有什么法子能讓父親和母親聽她的話,挖通一條小路。還有,前世母親去世得太過突然,現(xiàn)下想來真是疑點重重。自從她睜眼重生,揪出了劉大娘之后,她一直有注意母親的飲食,卻也沒發(fā)現(xiàn)問題,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錦棠猛地閉上眼,按了按蹦蹦直跳的太陽穴,頭有些難受。
一雙溫暖的手突然按在了她的太陽穴上,輕重適當(dāng)?shù)娜喟粗灰粫?,頭痛就被壓了下去。錦棠舒服得發(fā)出一聲喟嘆。
“小姐還不過這樣小,何必要去想這么多的事呢,眉尖兒一直蹙著就不好看了呢?,F(xiàn)在啊,小姐就開開心心等著月底的十三歲生辰。”
香吹給錦棠按著頭,有些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小姐。她還這樣小,卻有這么多煩惱與憂愁,就連睡覺時也是眉頭緊鎖。
“等等,香吹,你說……這個月底是我的生辰?”
錦棠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打斷了香吹手下的動作,轉(zhuǎn)身看著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香吹。
若是這個月底就是她的生辰,那她大可借著祈福的由頭,去九華山上的文華寺上香。要是她們也被風(fēng)雪所阻,那她提出挖路一事也不算突兀。況且看近幾日的天氣,怕不日就要下雪。
“我的好小姐,你怎得連自個兒生辰也記不住了。就是這個月底,夫人還打算好好給小姐籌備籌備呢,哪兒知道小姐壓根兒就不在意。真是……”
香吹瞪大了眼睛看著錦棠,真不知道她家小姐在想些什么,連自己生辰也記不住了。
錦棠抬眼看了看這個如長姐般疼愛她的香吹,心中一暖,牽起了她的手,到桌前坐下。
“坐。”
“奴婢不敢。”
香吹雖是知道自家小姐待她好,卻也不敢不遵下人本分。
“讓你坐便坐。”
錦棠手下用力,硬是拉著香吹坐了下來。
“你與我一同長大,你我之間沒必要這樣固執(zhí)主仆的身份。”
香吹眸子里染上些許濕色,她和爹娘都是姜府的下人。娘早死,爹也只不過是姜府的護院,但無論是小姐和夫人都對她極好。小姐竟還說把她當(dāng)姐姐看待……
“你比我大五歲,今年也是十八了吧。”
香吹在錦棠那清亮眸子的注視下,有些羞澀,微微紅了臉。
十八歲還沒許人家,也算是大姑娘了。
“你可有中意的?若有,我改日就去告訴娘親,讓她給你做了主。”
香吹一聽錦棠這半點不掩飾的話,一張清秀的臉紅得燙人,“小姐,你說些什么呢……”
錦棠有些好笑地看著香吹。
前世她對不起她,今生定要好好補償,雖然現(xiàn)在她看著只有十三歲,身體里卻住著個三十多歲的靈魂。嫁人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小姐,香吹還不想嫁人……至少在小姐還未出閣之前,香吹是不會離開小姐的。”
香吹突然跪了下來,一張余紅未散的臉上滿是正經(jīng)。
“香吹要一直陪著小姐,小姐不要趕香吹走!”
錦棠把香吹扶了起來,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日后若是成了老姑娘,沒人要了,你可不能說是我留著不讓你嫁。”
看著香吹破涕為笑,錦棠心中對她的虧欠越甚。她不能真的一直留著香吹,這樣是剝奪了她自己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
可是香吹若是出嫁,她身邊便是連一個可用之人也沒有了……
需得想辦法才是。